曾新友将他的新诗集命名为《悟润诗心》,体现了他对诗歌的一种艺术自觉。在其生发的源头,诗与宇宙中某种最高精神相关联的,而“悟”是企及这种精神的一种思维能力和过程。在中国古典诗学中,隋唐之后,“悟”或“妙悟”进入审美,很多唐代诗人喜欢吟咏情性,写诗旨在兴趣,重视清净本心。宋朝诗人则偏好言理,开拓了悟的另一曲径———理趣。而这情趣、理趣、清净本心在曾新友新诗集《悟润诗心》六部分的题目中就可管窥:“闲趣雅情”“风趣柔情”“异趣倾情”“理趣诗情”“奇趣怡情”“谐趣幽情”———悠然风度、奇思妙想、谐趣别情,在曾新友的诗作中清新流畅。
清新流畅、喜悦亲和、情思雅致、理趣兼备是我读曾新友诗作的一个整体印象。无论在生活里还是在花木丛中,曾新友都像他的诗作《一朵白云》中的那一朵白云,他“在晴朗的心情中!旅行!变幻自己的梦境!!纯洁的时空里!从容优雅淡定!为阳光下嬉戏的笑语!遮荫”,并且,他要“激活优雅的思维”,让他“是一束永远闪光的亮点”。
所以,曾新友之诗的“闲趣雅情”体现在他游走山水或看人间时所写的和暖、澄明、美丽的诗句中。那是《林中浪漫拥抱》中“踮起脚尖”与阳光的拥抱和之后被唤醒的“心中的喜鹊的叫喊”:“去一个山花竞艳的明天”;那是《赏花》中,目光与翅膀都沾满“秘制的蜜汁”;那是《看报社楼顶翻新》时,在普通人眼里的俗常中识见到的诗意。他总是能够如《树下看剪报》中所说的“把好心情喂养”,并总有“关不住的悦色红了一脸”。读他的诗,会被其中传递出来的诗人的好性情所感召。
在“理趣诗情”方面,曾新友将理趣与诗情结合起来。严羽在《沧浪诗话·诗辨》中说:“诗有别趣,非关理也”时,他并非否定“理”,而是要强调仅仅有“理”不能算诗,诗还必须有“趣”。所谓“趣”,是针对诗歌的艺术特征而说的,要求诗歌有能够感发读者的审美趣味。曾新友的《赏煤》《船》《春秋轮转》《铜钱草》等诗作都是通过比拟、隐喻等修辞手法实现具体、形象的描写后,揭示某种生活真理的诗歌。
此外,《悟润诗心》中的不少诗作,是诗人自我情操的培育,心灵对美和宁静的追索,令我读了得到启迪、愉悦或坦然的心境。贺拉斯在《诗艺》中写道:“诗人的愿望应该是给人以益处和乐趣,他写的东西应该给人以快感同时对生活有帮助。寓教于乐,既劝谕读者,又使他喜爱,才能符合众望”。曾新友诗作中的这种和谐与喜乐很吸引人,这就是谐趣的感染力。
王阳明说:“人之诗文,先取真意,譬如童子垂髫肃揖,自有佳致。”《悟润诗心》除了诗人的想象力,幽默的趣味,淡远的境界,接地气的语言,亲切的思绪外,字字都从肺腑中流出,真情洋溢。诗本质上是一门抒情的艺术,情到真处,自然产生魅力,诸般技巧反而退居其次了。这就是曾新友一些朴实的诗歌的好处。
读《悟润诗心》,我看见曾新友无论是游赏、考察、静坐还是把玩小物件,都会心潮悸动。这些诗作,都是生活之诗,是一部个人的生活和生命史。在《记录》中,他写道:“晚霞之后黎明之前!笔尖把纸张吻响!荧屏油然而生的文字!闪射生活的亮光!短章饱蘸心血!求索不怕路漫漫!孝德是良心!命运总结自己的行径!前进!依旧从泥泞与阳光中登顶”。素简的语言中,藏着一支勤奋书写的笔和一颗永远追求光明与美好的诗心,这多么可贵!
齐凤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