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终于哭闹起来,折断了那支蘸水笔,逼着母亲非立刻给买一支吸水笔不可。”“我却不管母亲好不好意思向邻居张口借钱,哭闹得更凶。母亲心烦了,打了我两巴掌,我赌气哭着跑出了家门……”在《独自走过悲喜》这本书中,梁晓声说,他帮助在风雨中艰难行进的“陌生人”推车,就是想挣钱买钢笔,最终却发现拉车人竟是母亲——母亲直面生活中的苦难,为他买第一支钢笔,让他感受到母亲的坚强。
此书为梁晓声70余年的人生经验。他谈孤独和压力,说成功与完满,话怀旧和喜悦;深邃与优雅相间、严肃与幽默同步、小情愫与大胸怀兼具,字里行间透射出他对人情世事、学术道德的公正严谨、诙谐有趣的思考。当代都市人们生活节奏快,生存压力大,难免有焦虑、郁闷之时,孤独、苦闷之刻。梁晓声对于苦难的书写,亲情的描述,对小人物命运的关照,语言透露出的豁达、睿智、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照亮很多人的人生之路。
对绝大多数的人,人生本来就是一堆责任而已。梁晓声的哥哥一大半的岁月是在精神病院度过的。“他是那么渴望精神病院以外的自由,而只有当我是一个退休之人了,他才会自由。”他去看望哥哥,无限感慨:“你跟我说的那件事,也是童话吧?”“什么事?”“就是,你保证过的,退休了要把我接出去,和我一起生活。”那是一种保证,已是六七年前的事,不料哥哥始终记着。“其实,我晚年的打算从不曾改变——更老的我,与老态龙钟的哥哥相伴着走向人生的终点……”
喜乐悲欢交织,日常点滴皆是温暖。“人家给了她一盏羊皮灯罩,说是他留给她的,他‘走’前,撑持着为她也刻下那首什么似花非花的词……”29岁的这个外省的乡下女人,顿时泪如泉涌。“我常郑重地标榜我坚持现实主义,可连我也不得不开始将现实主义荒诞化、魔幻化。”“逼上梁山”常使梁晓声倍觉内心不是滋味儿……“忽然我发现老母亲、妻子、儿子、小芳都在向我探头探脑……他们对我半夜三更的古怪行径困惑而不安……”梁晓声知道,他们内心都是那么的体恤他,都希望他别再写了。
故事不长,不过人间一趟。当“炒股热”刮到农村时,玉顺嫂将自家预备翻盖房子攒下的钱委托别人炒股,结果钱几乎打了水漂。玉顺嫂蒙在鼓里,沉浸在她当初那八万多元已涨到二十多万的幸福感中。她刚死了丈夫,没人敢告诉她真相,怕她承受不住打击。临死前,玉顺嫂托人写下遗嘱,对那子虚乌有的二十多万作了安排。“那是一场极简单的丧事,却还是有人哭了……”玉顺嫂的悲剧,正是全民炒股时代欲望膨胀的缩影,他们的人生境遇,成为万家灯火中记忆的背景和感情的纽带,或深或浅,影响着周遭的世界。
“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绿池落尽红蕖却,荷叶犹开最小钱。”秋风所至,“最是秋风管闲事,红他枫叶白人头”——人在节气变化之际所容易流露的感伤,说到底,证明人是多么容易悲观。这悲观虽然不一定全是做作,但与那小草、小蝶相比,不是每每诉说了太多的自哀自怜吗?“这么一想,心中秋愁顿时化解,一种乐观油然而生。我感激杨万里的诗。感激那些嫩嫩芊芊的小草和那一双美丽的小蝶。”它们使人明白:人的心灵,永远应以人自己的达观和乐观来关爱着才对。
听风八百遍,才知是人间。《独自走过悲喜》不仅仅是一本书,更是一次深入内心的旅程。它像盏明灯,在漆黑的夜晚为大家照亮前行的道路,让人在生活的波折中找到勇气和力量:人生是认真与看淡,也是执着与勇敢;凡事尽心尽力,而后顺其自然,时间能渡的都是愿意自渡的人。低谷是变好的开始,哪怕是裂缝里透出的光,也要牢牢抓住,然后生出向阳而生的勇气……我们走进这红尘烟火,生命也随之变得丰富而精彩,或悲或喜,或平淡或激荡,交融成我们与众不同的人生。
汪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