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心,源自禅宗的一种哲学思想,强调内心的平静与自我觉悟。它不同于外在的繁华喧嚣,更注重于心灵的寂静和对自然的深刻体悟。作家林清玄先生散文里的禅意,便是在这样的对比和融合中,展现出一种独特的美感。
在他笔下,一抹暖阳,一帘烟雨,一缕熏风,信手拈来,划开了岁月的波澜；一棵绿树,一池湖水,一扇晴窗,皆成文章,撩开了夏日的清欢。携一颗云水禅心,行走在山水间,听南风私语,看云卷云舒。与季节相拥,世间风物皆是词；与时光相恋,山河烟火皆可入诗。
林清玄曾在《夏日小春》中写道:“夏日虽然闷热,在温差较大的台湾南部,凉爽的早晨、有风的黄昏、宁静的深夜,感觉就像是小小的春天……”这段话写的真切。我们的孩童时代,阳光下有鸣蝉,田野里有蝴蝶,有天牛,有蜻蜓,池塘戏水,河沟抓虾,虽然也会被大人赶到田里“双抢”。但那样的年华,是不会真正体会到夏天的难耐与煎熬的。
气候在变,人心更在变。少年是单纯的、热烈的、浪漫的,盛夏也是单纯的、热烈的、浪漫的。兴许是成年人有太多的心事,才将曾经美好的夏季,过得如此苦楚不堪吧。好在,苦夏之中,光阴澹澹,读着林清玄的文字,感觉似有一道清泉,涤荡着世界,而喧嚣烦躁的心,也被洗涤得透彻澄静。在先生的文字中总有山川草木,使我独得一份清凉,修得一颗云水禅心。
《荷花之心》一文里先生说:“如果找到荷花真实的心,荷花开不开又有什么要紧?我们找到自己心中的那一池荷花,比会欣赏外面的荷花重要得多。”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夏雨过后的荷塘,花朵正盛,粲然绽放或含苞待放,袅袅娜娜,很是抢眼。生活中要懂得停留,珍惜眼前的美。十里荷花两袖香,禅心本不在炎凉。
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想在院子里辟出一个小池,种些草,植些莲,等风吹来,水草猎猎有声；等雨降落,荷花散出沁人芬芳,使得满院是荷香。将酷暑过成诗意,苦中作乐,心中有诗,心会化作骄阳里的莲花。
雨,也是禅意的绝佳写照。先生在《气清景明,繁花盛开》里也曾说:“一阵凉风吹过,风里夹杂的呼呼响声传到我的耳中,悠扬远胜于人间声乐。四处寻访,原来是竹叶洒过小雨,摩挲着从旁经过的风,间隙之间奏出天籁般清脆绵长的音韵。”四季更迭,向来婆娑,兜兜转转。一汀烟雨,在梦回处一倾而下。岁月流淌,渐渐丰盈,只剩下禅意的静美。
绵绵梅雨季,没有荷花的池塘里,浮萍连绵,湖绿漫天。柳树上,有阵阵蝉鸣声；池塘边,有鱼儿在水下嬉戏,水中,有新荷在摇动。静坐在浅夏茵茵的时光里,若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便不问嘈杂,只与鸟鸣草木清欢。慢慢习惯了,把欲语还休的心事,藏在柔软的心底,将一份惦念与期待寄放于文字。有时,生活其实很简单,与时光和解、与季节相伴,素心安然,内心平静,一切都充盈着美好。
在盛夏的光阴里,盈一怀闲情,处处都是小欢喜。夏来,荷满塘。树林里,知了放声歌唱。田野里,听取蛙声一片。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草木葱茏,桐荫铺地,茉莉飘香,青梅转黄,茂林修竹……在林清玄的笔下有写不完的风物,爱不够的万物,在这清浅时光里,一手烟火一手诗意,任窗外你争我吵或你侬我侬,任花开花落或者云来云往,自是清凉自在,万般惬意。
四季流转,禅心即是清净心,不为俗世纷争而悲喜,却只为美好的事物而动心。夏日再苦也无妨,这颗心早已随遇而安在山水间……
徐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