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庞贝的新作《乌江引》写的是“长征密码战”,这是人类军事史上的奇迹,是情报战争史上的孤例,也书写了“中革军委二局”的“破译”青春。
战地小说《乌江引》截取了红军长征途中四渡赤水和跨越乌江这一关键而又惊险的环节,即红军面对前堵后追,充分发挥灵活机动特点,反复迂回穿插,既最大限度保存了有生力量,又快速集中兵力打出了一系列经典的运动战,从而彻底扭转了红军自第四次反“围剿”后被动挨打的局面。
《乌江引》在写作方法上极为独到,全书总共分两大部分,前面为速写,后面为侧影。速写作者不详,但似乎是众多人员战场笔记的拼盘,后面则是对前面历史信息的再解读,揭开速写中的诸多谜团。速写本是一种绘画范式,三下两下,勾勒轮廓,这与小说紧张的历史背景不谋而合。本书还带有一定纪实色彩,比如侧影的追忆中多次提及军队媒体具体记录日期,长征领导人间的轶闻趣事,虚实相间,更增加了小说的趣味性。
“破译三杰”披露另一个看不见的战场
在《乌江引》一书中,庞贝爬梳史料,通过长征路上的“破译三杰”(曾希圣、曹祥仁、邹毕兆),披露了另一个看不见的战场,即活跃在隐蔽战线的军委二局。“从1934年10月中央红军离开苏区,到1935年10月长征结束,军委二局破译蒋、粤、湘、桂、黔、滇、川、陕等当面之敌密码177本”,“军委二局破译员,其实就是曾、曹、邹三人。若从1932年秋首破敌军密码算起,到1936年秋红军三大主力会师,他们亲手破译的国民党军各类密码有860种之多”,也就是说不到两天即破译一种密码,效率之高的背后,是破译人员历尽千辛万苦,不畏艰难凝聚的结果。
因为掌握了敌方大量电报信息,辗转于湘、桂、黔、滇的红军非但没有被围追堵截的敌人所吓倒,反倒灵活机动,令各路追兵防不胜防,疲惫不堪,红军则留下了四渡赤水、强渡大渡河等一系列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毛泽东曾说:“没有二局,长征是很难想象的。有了二局,我们就像打着灯笼走夜路。”
作为追兵的蒋介石方,对红军屡屡破译己方电报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一度以为红军有什么秘密武器,待到国共第二次合作,他们有机会深入延安才看到,神秘的“二局所有的通讯器材竟是如此简陋,而且大多是从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如此精神显然不是设备和技术层面能够简单阐释得了的。小说中还有一个桥段进一步印证了信念的力量。译报员项与年为送铁桶计划,自己用砖头敲掉四颗门牙,“双腮严重肿胀,面部变得狰狞吓人,头发像蒿草一样蓬乱,衣服也早已被荆棘刮得破烂不堪,完全成了一个蓬头垢面、令人厌恶的老叫花子。他将四本密写字典藏在污秽的袋子里,上面放着乞讨来的发馊食物,就这样赤着双脚下山”。项与年以叫花子的形象一路闯关,将情报送了出去。
假冒蒋介石之名给国民党军前线的 “妙电”
小说中提到的“破译三杰”创造了许多传奇,但最传奇的则是他们假冒蒋介石之名,“越级给国民党军前线周浑元、吴奇伟部下令,最终使红军绝处逢生”的那封“妙电”。此计成功,得益于对蒋介石喜欢越级直接发电的精准拿捏,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对蒋的电文表述习惯亦做过深入功课,才使得周、吴二人接电后深信不疑。
本书中,庞贝没有像传统小说那样,一味专注于主要人物,而是通过速记的方式,将视野拓展得更远更广。正是因为及时破译了大量敌方电报,红军的命令有时看起来很奇怪,如行军常常走弓背而不走距离更近的弓弦,一些指战员和战士一开始还很不理解,但随着胜仗越来越多,大家也渐渐明白,于是上下便不再问理由,坚决执行命令,随叫随走。
作为一部纯粹的战地小说,本书没有儿女情长,而是把尽可能多的情节留给电波中的激烈交锋。从某种意义上说,破译也是坚定红军信念的重要力量,正是因为一次次成功破译,红军才得以积小胜为大胜,才能在数倍追兵前轻松游走,才能不断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