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黄亮斌这本《以鸟兽虫鱼之名——走进〈诗经〉中的动物世界》,才发现我们对《诗经》的理解原来有些片面。
《以鸟兽虫鱼之名——走进〈诗经〉中的动物世界》,是作者遵循孔子“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的教诲,希图借助经典、借助文学的力量,唤起人们对大自然的关切,重新认识人类与自然关系的又一实践。而正是这本书,打开了认识《诗经》的另一扇窗,让笔者认识到,《诗经》是诗的经典,但远不只是诗,甚至不只是文学;她所诗意呈现的,不只是那个时代的社会万象、人间种种,还有一个与人类密切相关,甚至可说与人类情感息息相通的充满灵性的自然界。
书中所呈现的动物,因为《诗经》生动形象的比兴运用,已经不是单纯生物学意义上的动物。它们灵性善感,寄托着人类各种情感,并成为具有特定内涵的文化符号,对后世文学创作产生了奠基性影响;又因为诗作表达主题的丰富多样,书中所呈现的动物可谓阅尽千帆,经历丰富。
如我们耳熟能详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雎鸠在河边欢快鸣叫,折射出男女间美好的爱情,而雎鸠作为《诗经》第一首诗中出现的飞禽,也顺理成章地成为文化意义上的“中华第一鸟”,并从此作为文学作品中爱情忠贞、婚姻和美的象征。如《东山》中征夫回忆自己的家园,“蟏蛸在户”,即房屋角落蛛网密布,一种荒凉破败感顿生,而以“蟏蛸在户”表现荒凉、没人气,也被后世文学创作所继承。又如《燕燕》中“燕燕于飞,下上其音”,很平常的双飞燕子相对啼唱情景,却看得离别人倍添伤感,也因此,《燕燕》成为“万古送别之祖”,而燕子这种很常见的飞禽,也成了文学作品中离别的象征。又如形容社会动荡、民怨沸腾的“蜩螗沸羹”,正是出自《诗经·荡》中的“如蜩如螗,如沸如羹”;而以蜉蝣寄托对人生短暂之叹,也是从《诗经·蜉蝣》开始。《汝坟》中“鲂鱼赪尾”,是指拖曳着红尾巴的鳊鱼,而它正是后代很多文学作品以“鲂鱼尾”指称黎民劳苦的滥觞。《常棣》中“脊令在原,兄弟急难”以鹡鸰鸟喻兄弟友爱,更是留下了有关兄弟人伦的千古名句:“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务通侮)。”
《诗经》中的动物,见过很多爱情,有忠贞不渝,有始乱终弃。《诗经》中的动物,见证过很多历史,有群贤毕至,有奸小当道;有战火硝烟,有王朝更替。如果说它们是文学史上最有内涵最有见识的动物群体,相信也不会有人反对。
当然,该书并没有止步于对《诗经》中动物的解读,而是结合古代文献和现代科学认知,对《诗经》中各种动物的特点、习性乃至发展流变进行了详尽介绍,堪称一部跨越三千年的动物史话。最重要的是,图书对很多动物不容乐观的生存现状进行了揭示,今昔对比,表现出对生态环境强烈的忧患意识——这也是作者写作此书的缘起。
相信这曲《诗经》所演绎的,大自然的深情和鸣,能够让你我从繁忙的工作中抬头,开始留意空中鸟儿飞过的痕迹,从芜杂的人事中抽离,开始聆听林里虫儿高亢的齐鸣;能够让你我,放下浮躁的心绪,静静与大自然对视,静静感受大自然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