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看《平凡的世界》,走马观花地看。这本书的作者路遥,获得过第三届茅盾文学奖,据说路遥写此部小说时深入到了山西的某个煤矿现场,与煤炭工人一起上下班;晚上住在招待所,每晚坚持写上万字。《平凡的世界》可以说是路遥的呕心沥血之作。
上世纪80年代,路遥的另外一部小说《人生》被改编成电影,曾让我感动得唏嘘不已。在中国广袤的中小城市以及乡村,有大批手捧小说汲取精神营养的文学青年,他们正是路遥最忠实的读者。他们的精神气质与路遥小说中主人翁青年孙少平、孙少安,及路遥本人,乃至整个时代都是如此相近。时代是单纯且怀揣梦想的,读者如我皆是,《平凡的世界》亦是。但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作家,除了路遥,其他作家我不大喜欢。后期的莫言、张贤亮、张承志、贾平凹受到那个年代的文学观点影响少点,所以我看这几位作家的小说很对胃口。张贤亮上世纪80年代创作的一些小说,如《灵与肉》(改编成电影《牧马人》)当时就很受读者喜欢。张承志喜欢写英雄主义、民族史诗类题材,他的《黑骏马》《北方的河》)成熟老辣,我甚至很担心他的锋利与尖锐。他的小说里面崇高、悲剧性要多些,文思深刻。贾平凹的商州文化,是渗透到中国文化土壤里。他的小说可读性很强,结构、布局也很好。我看过的中篇《小月前本》《五魁》主要人物小月、门门、五魁,性格刻画得都很不错;当代文学中,沈从文与湘西、汪曾祺与高邮、贾平凹与商州、张承志与游牧民族史,都因作家的书写,使他们生活的地域具有鲜明的特征。
在我小时候即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可以看到的书有限。庆幸的是,父亲的箱底有多册小人书,值得反复读读。记忆里,父母单位图书室里借阅到的小说就那么几部,如《李自成》《东方》《万山红遍》《三探红鱼洞》,但我依然看得津津有味。记得还有几本从我小姨家借来的小说《小黑马的故事》(袁静)、《黎明的河边》(峻青)、《青春之歌》(杨沫);散文集《花》(曹靖华)、《东风第一枝》(杨朔),翻来翻去地看了多遍,这些书的封面几乎被我翻烂。
上世纪80年代共经历了两次“读书热”。一次是对外国文学名著和现当代小说(还包括诗歌、散文等文学作品)的阅读;一次是现代美学、心理学、哲学研究热。可以说,是一场与外国文学及现当代文学的甜蜜邂逅。
到了80年代后期,我读张爱玲的作品了。研究张爱玲的学者有陈子善,老一辈的傅雷、柯灵,我那个时候看的是柯灵编辑的张爱玲小说集《怨女》,里面收录了张爱玲各个时期的小说,如《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第二炉香》《茉莉香片》《倾城之恋》《红玫瑰与白玫瑰》等。张爱玲小说确实惊艳,文章古典又小资。她的文字神奇,有底蕴,还特别通透。我以为这就是写小说的最高境界了。张爱玲小说想象力堪称绝妙:“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金锁记》里面似真似幻地营造出的与世隔绝感,令我印象深刻。
作者: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