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罗大经在《山静日长》里写到“既归竹窗下,则山妻稚子,作笋蕨,供麦饭,欣然一饱。”米饭,吃过的人多,至于“麦饭”,除了古代人吃过,恐怕现代很少有人吃过。但是,每读到此处,我就很羡慕隐居在山林里的高士们,饭菜滋味长,用麦子做成米饭的样子,兴许也有长长的滋味,否则,罗大经怎么会说欣然一饱呢?
后来,读了赵冬梅的《人间烟火:掩埋在历史里的日常与人生》(简称《人间烟火》)一书,才对“麦饭”有了正确的认知。原来“麦饭”是直接用麦粒或者麦渣煮的饭。又言“麦饭”是穷人的食物,不好吃。即便有地位的人吃“麦饭”,也只能说明这种人有三种可能:其一,正在服丧或是修道者,要在肉体上折磨自己,以示与众不同;其二,艰苦朴素或是比较抠门儿的守财奴;再者,好这口的人。罗大经属于隐士,不能排除前者的可能。
本书抛弃了枯燥的说教,从我国古代绘画作为切入口,用深入浅出、情趣盎然的笔调,让读者在轻松愉悦的认知里,跨越历史时空,去切身体会由远而近的人间烟火的味道。我们说绘画是一门艺术,而艺术的根源还是来源于生活,那么人间烟火无外乎“衣、食、住、行、游……”古人穿衣一来是为了遮蔽肉体,因为古人已经有了耻辱感;二来是为了保暖,由树叶、兽皮、棉麻、丝绸及至今天的化纤、竹纤维,衣服的布料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时代的进步,烟火味里品读出一种自豪感,毕竟我们很多人经历过买布要布票、买粮要粮票的时代,今日的富有,与贫穷年代的物质匮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间流动着色彩斑斓的服饰,天堂般的日子。
人来到这个世上,要活下去,就得把肚子填饱,吃,是人的本能,也是必需。南方食米,北方食面,古人就是如此。今天的我们依然这样,现代人已经习惯了不想做饭时来一份外卖。外卖这玩意儿,其实古已有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里,就有外卖小哥端着美食沿街奔跑,在便利客户的同时,腰包也鼓了起来。古人在吃的方面不再局限于动物、植物,还要饮酒、饮茶,也有叫吃酒、吃茶的。元代赵孟頫的《兰亭修禊图》里,王羲之、谢安等40位文人高士们齐聚山阴兰亭,以酒会友,吟诗作赋,和之雅兴。酒杯置于流水中,飘到谁的面前,谁就捞起饮尽,而后赋诗。乐哉,情哉,趣哉!人间的烟火味,玩出了花样,品位也提升了,至今也在人们的口碑中津津乐道。大家都知道刘伶“千杯不醉”,李白“斗酒诗百篇”,潜意识里我们都认为刘伶、李白能喝酒,酒量超大。可是,作者赵冬梅却不这么认为,理由是刘、李二人所处时代酿酒业还不发达,蒸馏酒还没有出现,酒精度极低。并说如果臂膀足够长,可以跨越时空,给他们二位每人一瓶二锅头试试。我佩服作者的高见和风趣幽默的提示。
“住”是落脚和休息的地方,“行”对百姓来说是奔波、讨生活的旅途劳顿;对皇室贵族,或是文人雅士,相当于今天的旅游观光,这类书画作品很多,作者也都针对作品加以剖析和发表个人的独到见地。古人出行有人骑马;有人骑驴,比如王安石退休回到金陵,出门骑的就是驴,很难想象一个曾经的宰相,人间烟火里是如此低调;有的骑牛,比如石涛从扬州城去乡下喝酒,醉倒在牛背上,归途急得小童一路诚惶诚恐;有的乘船,而且是浩浩荡荡的船队,比如乾隆下江南。说到乾隆下江南,我们可以撇开很多话题,但不得不提贯穿南北的水利工程——大运河,它体现着我国古人的智慧,就是今天,大运河还在发挥着了不起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