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为我,只在异人处:众说木心》是众人评说木心其人其作的文章合集,是以木心为主题的“众声喧哗”。本书分为六辑,第一辑为对木心生平往事的回忆与解说,第二辑至第四辑为众人对木心作品的评论,这是整本书的主体部分。第五辑的文字是对木心美术与音乐作品的评析。对读者来讲,木心最重要的身份是作家、诗人,其次才是别的。
年少时非常好学,借着亲戚提供的便利条件,他经常拿茅盾的藏书来读,丰富自我的内心;担任《美化生活》主编时,他对排版、摄影、文稿的要求很高,会非常仔细地查看校样;与胡铁生先生晚饭后闲聊时,他一言一语中尽露自己文学诗词艺术方面的深厚修养;他从《命运交响曲》中汲取力量,把苦难的经历幻化为创作的源泉。一篇文章即一扇门,一个观点即一个通道,其目的地均为木心的心灵深处。既然要走进心灵,认识这个人是必然的前提。
众多作者对木心作品的评论,同样是一扇门,引领读者走进其作品,领略蕴藏于作品深处的纷繁。赵鲲以《山茱萸农场》《莱茵河》等作品为例,用“自我完成”来做出对木心作品的评价,并且尤其强调木心的“中年心态”,意即对衰退与委顿的抵抗,“将自己保持在中年时的热情、深稳与透彻中,这本身就是人生的艺术”。以此为基础,才能摆脱历史和人生的强势压迫,“以完整而强大的个人力量与生命坦然面对一切”。
“文如其人”这个观点不管是否被认同,人格或人品为文章奠定精神底色是无可置疑的。因此,先看人后论文是大体没错的。不同作者通过各自的笔触,阐述了对木心作品的不同认识。对尚未亲近木心文字的读者来讲,这些观点实在是颇有些引诱作用的。读之而心生读木心之念想,是有极大可能的。
在更多评论者眼中,木心及其作品是难以归类的。诚如胡赳赳所言“木心是个异类,他的诗歌本不在我们的诗歌审美经验之中”。原本不在的,而后读者读得多了、想得多了,慢慢也就在了。归类也好,经典也罢,都是从无到有、从少到多的渐变过程。为何木心就不能是独一类的呢?既然无法归类,那就独自一类吧,只要读者喜欢。
这就显示出《众说木心》出版的意义来。这些文字带着发现的眼光,这些作者是发现者。他们不是后来人,而是挖掘木心文本内涵与文学价值的开路先锋,为后来者提供了最初的参照与镜鉴。换言之,木心作品最初的传播与影响是这样,而不是那样的,于此有立此存照的深意。这些观点或见解的存在,是以木心作品值得言说的广阔空间为前提的。换言之,许多读者读出了许多个木心,不同读者眼里的木心都不尽相同。如此说来,木心是深邃的,不是一眼可以看穿的;木心是广博的,非走上千里万里才追得上;木心是流动的,难以一言以概之没有固定形状。总而言之,木心是值得许多读者品读的,也是值得一个读者一读再读的。
此书亦可以被视为纪念集,对木心作品不管是肯定或否定,都是纪念木心的缘由。自古以来,毁誉参半是多数作家及其作品的真实处境,木心亦不例外。肯定固然有助于作品价值的挖掘,有助于读者进一步认识其作品的意义。否定可以激荡出新的认识、碰撞出新的启示,不也体现出积极的一面?既然带着纪念的意味,则注定了它是一本情理兼备的书。即便对木心没有研究,只要不排斥木心作品的读者皆可浏览品鉴一番。
孙萌于《木心:带根的流浪诗人》中写道:“木心是一个通道,是一个出口,也是一个入口。木心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及影响,要在长远的展望中才可以评价,需要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才会显现。”《众说木心》是一条路,这条路上还会出现怎样的风景,是难以预料的,也是值得期待的。
作者:张家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