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新书——《镜头春秋:红色摄影家郎琦传》,我的脑子里闪回着逝去岁月的帧帧难忘影像。
复刊后的吉林画报社旧址。
背着照相机不时定格街上行人的郎琦。
就算对摄影艺术所知甚少的我,亦知道一架照相机可以照出的畅然和欣喜,那些对浩渺的生活来说本无意义的掠影,对于每一个真实生命过往的个体又是怎样的一种佐证和呼唤。
摄影家,一个陌生又令人肃然起敬的名词,在40年前的某一个瞬间里,是足以震撼一个少年驿动万分的心。在吉林日报社旧址一楼印刷厂的门口,大厅里人声嘈杂,近午的阳光把斑驳的树影投掷在台阶与牙石之间的小小的缝隙上。我能叫上名字的是版画家戈沙老师,和他对面站立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笑容可掬,正抖动着一张校对样强调着什么。彼时,我在父亲任职的《吉林科技报》当校对员,因为编务,常常往返于办公室和印刷厂排版车间,那天中午,是父亲要带我一起去吃饭,在报社的收发室旁,巧遇了这样一个场面。
父亲打招呼说:“郎老师。”
中年男子点头,抬一下手算是回应。
随后,父亲便向我介绍说:“郎琦,大摄影家。”
郎琦,摄影家,当时给我的感觉是距离遥远,可望而不可即,但他和戈沙老师对谈的场面却让我十分好奇。一个是大版画家,一个是摄影家,他们同框,这个画面本身就充满了浓厚的励志暗喻。
随后是新年即至,挂历化身为最为雅致的赠品。
在我家的墙上,挂着一本风景挂历,依照季节及时令,分为春、夏、秋、冬四组,取景地为长春。春花的绚烂,冬雪的洁白,无不给人以赏心悦目之感。我无意间看到了作者的名字——郎琦,这才又一次既真实又现实地把一个人和他的作品复合在一处。
于是,渐次知道,一个在山河破碎中挣扎成长的东北男孩;一个从照相馆学徒成为革命军人的青年;一个从东北军区摄影培训班学员成长为战地记者的新闻工作者;一个筹建《吉林画报》,并为之奋斗一生的孜孜以求的报人;一个鼎力宣传长白山、保护长白山环境的环保战士。这是多么波澜壮阔的人生,又是怎样一部可圈可点的红色传奇?
“有人说,这是一个人人都是摄影师的时代。”
这是作者刘兮女士序文里的第一句话。
但是必须强调的是,“忘记昨天的人,定会被明天遗忘。所以我想和你们一起拜访一位特别的记录者,借他的双眼擦亮那斑驳的归途,回到那个摄影师用生命带我们看世界的时代。”
摄影,作为一门新生的不满两个世纪的艺术,毕竟它的出现,较比音乐、美术、文学更直观地保留了有迹可循的逝去时光,为昔日重现提供了其他艺术门类不可替代的可能性。以郎琦先生的作品为例,早期的《全面大练兵(组照)》,刊载在《人民画刊》——庆祝北平解放专号上的十三张配图;中期的《老社员》《林海银鹰》,及至后期的《寒鸦数点流水绕山村》等作品,他的长镜头、短镜头;黑镜头、白镜头,以七十余年的不停歇的快门闪动,绘制历史长河里的一朵朵晶莹的浪花。
郎琦先生说:“我感谢和深爱着我的职业,它使我能够在各个时期和时代同步,也让我留下大量的历史纪实。这些容纳了不同时期的瞬间,引人抚今追昔,承托着人们对往日的怀念,对生活的思考。”
多么的朴实而真诚!
可以说,刘兮女士的这部有关摄影人的传记,记录的不仅仅是郎琦一个人的契阔生死,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极为顿挫又慷慨地诠释了一代摄影工作者的赤子之心,拳拳真意,人生所向,磊落光明。
作者:于德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