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午夜的马》是儿童文学作家谢华良发表在《儿童文学》2022年第5期上的一篇童话。近年来谢华良以创作儿童小说知名，《陈土豆的红灯笼》屡获殊荣，其他十几部儿童长篇小说也以每年两三部的速度呈现在读者面前，可谓文丰笔健。《年午夜的马》是他近期创作的一篇童话，文体虽然变了，但风格没有变，无论散文、小说，还是童话，都散发着浓郁而独特的味道，这就是作家的特色。那么，谢华良作品的最大特色是什么呢？如果用一个字概括，这个字就是——善。善是谢华良所有作品宣扬的主题。著名儿童文学评论家王泉根认为：“儿童文学‘以善为美’，导人向上、向善，使社会、人性、人生向善。”
《年午夜的马》入选《儿童文学》经典版，又在“幻想文学”栏目头题，自有其艺术审美的魅力，这部作品最大的魅力是对善的主题的充分表现。
“我不是一匹普通的马”，“我们只有在年午夜——也就是过年这天夜晚，才出来干活。”“我们这些不普通的马，就是在年午夜，把那些想提前过河的人阻拦住，把那些不想过河的人驮过去……”童话的开头就创设了一个神奇而友善的氛围。一些神奇的马在年午夜——这个神秘的时间节点，做一些助人的事。这种氛围是让读者感到温暖舒适的氛围，是小读者喜欢的。至于世上有没有这种神奇的马，“对于听众，也就是儿童们来说，所有这些讲述的事件都只属于故事与想象力的王国。正是这一在叙述者和听众之间的默契与共识，营造了一种故事可能发生的氛围。”（摘自李利安·H.史密斯的《欢欣岁月》第四章《童话的艺术》）童话最主要的艺术特征是想象，神奇的想象总能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而符合儿童审美的想象自然更受孩子们喜欢。纯真的天性决定童心向善。因此，善良符合儿童天然的审美。
故事的主人公宋大年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孩子。年午夜，爷爷一个人在乡下，七岁的男孩宋大年心疼爷爷，怕他孤单寂寞，不顾爸爸妈妈阻拦，非要回乡下和爷爷一起过年。透过故事，读者看到了宋大年晶莹剔透、淳朴善良的心，这颗心多么美，一下子吸引了读者。相对大人的自私、冷漠的心，孩子的心多么温暖、善良。这颗心流淌着鲜红的血液，没有任何杂质；这颗心懂得感恩，不嫌弃农村贫穷、生活条件差；这颗心跳动着火一样的热情，拒绝爸爸妈妈好吃、好喝、好玩的诱惑，在漆黑的夜里勇敢地奔赴爷爷家。舒适美好的城市生活，各种香甜美味的食物，爸爸妈妈陪伴身边，这是多少孩子认为的幸福的大年夜，可小主人公宁愿放弃这些“幸福”，毅然决然奔赴又穷又冷的农村，去陪伴爷爷过年午夜，这是一颗金光闪闪的最美丽的心。作者赞颂的善良在主人公身上充分表现出来。
好的故事总是一波三折，尽管在“我”（大马）的帮助下，宋大年骑在大马的背上风驰电掣地回到了乡下，可是月黑风高，宋大年找不到爷爷家了。在寻找爷爷家的过程中，通过别人家的团圆快乐衬托出爷爷的孤独寂寞，这些情景一步一步唤醒小读者敏感的心灵，激起读者的善念。法国著名学者保罗·阿扎尔认为，好的儿童文学作品是能够唤醒儿童敏感的心灵的。第一户人家有很多人，他们正围在一起包饺子，有说有笑地非常热闹。“宋大年摇摇头往出走，说：‘这不是爷爷家，我们都没回来过年，家里哪能这么热闹。’”言外之意，如果爸爸妈妈和自己一起回来与爷爷过年，那爷爷家一定很热闹，爷爷一定很高兴、很幸福。这层意思作者表达得含蓄，引而不发，更令小读者思考。第二户人家，老两口饺子已经包好，两个人正坐在炕上打牌。看到老两口开心幸福的样子，宋大年叹着气说：“唉，这也不是爷爷家，奶奶都去世很久了……”通过这样的情节，让读者进一步了解爷爷孤苦的生活，进一步激起读者对爷爷的同情心。第三户人家是作者的神来之笔，当然，只有善良的作家才会构思出这样美好的令人感动的情节。第三户人家屋里灯火通明，炕桌上摆着花生和糖果，电视播放着欢乐的场面，却没有人，原来是聋哑大娘，她每年年午夜都准备很多好吃的，让孩子们来她家玩，这是一个渴望欢乐的孤寡老人，宋大年非常理解老人的心思，他抓了一把花生和糖果揣进兜里，并对“我”说：“聋哑大娘一定是去山上祭祖了，她回来看到有人吃了她的花生和糖果，她才会开心……”在谢华良小说里，会经常出现这样和谐美好的风俗画，淳朴的民风濡染着儿童幼小的心灵，为其涂上善良的底色。
好的童话故事在情节设置上都富有张力，沿着寻找爷爷家这个情节，衍生出多个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情节，产生了曲径通幽的效果。驴二、猫三、狗四三个“人物”相继出现，像一条藤上生出的蔓儿，三个“人物”都是善良的爷爷救下来的生灵，坏脾气的驴二是爷爷从肉贩子手里买回来的，让它免去屠杀之难；猫三是爷爷救过的一只猫；狗四是爷爷救的一只瘸腿流浪狗。这些动物们年午夜都来陪伴爷爷，对爷爷充满感恩之情。一路上，动物们吵架拌嘴增添了童话的趣味性，拌嘴是孩子们之间常有的事情，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脾气，但不管如何拌嘴，都围绕一个中心——怕爷爷孤单，陪爷爷过年。是爷爷的善良营造出这样美好的情感氛围，善的主题被一步一步推向高潮。
故事结尾是大团圆的结局，也是读者希望看到的场面。“我”（大马）的哥哥姐姐将宋大年的爸爸妈妈从城里驮了过来，和爷爷一起过年。“爷爷在院子中央升起了篝火，他坐在篝火旁喝酒，我们围着他，围着他旁边那团篝火，人欢马跃，载歌载舞。”故事在热闹、欢乐、祥和的气氛中画上圆满的句号，那一幅人、马、驴、猫、狗围着篝火欢度新年的画面定格在读者的脑海中。童话中有这样一句富含哲理的句子：“过年就像过河……”在时间的河流里《年午夜的马》永远散发着善良的芬芳。
在儿童文学的世界里，善即是美，以善为美就掌握了打开儿童文学大门的密码。
作者：胡香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