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花蝶
苍梧怀古
(明)徐棻
王孙芳草自天涯,
把酒凭高眺落霞。
云冷玉环妃子宅,
春残金谷美人家。
丹砂寂寞迷瑶岛,
斑竹扶疏渺翠华。
惟有苍梧城上月,
年年清影照栖鸦。
(选自《梧州历代诗词选》)
徐棻(生卒不详),明代杰出诗人。据明崇祯《肇庆府志》卷四八:徐棻又名荣,字木之,南海人,明思宗崇祯诸生,曾与陈子壮、陈子升、黎遂球、区怀瑞、区怀年、黎邦瑊、黄圣年、欧必元、欧主遇、黄季恒、僧通岸结南园诗社,称“南园十二子”,对岭南诗坛影响甚大。
诗题《苍梧怀古》中的苍梧即梧州(明代之前),怀古是思念往昔,“苍梧怀古”就是怀念古代梧州的人和事。
首联“王孙芳草自天涯,把酒凭高眺落霞”,这两句意思是说诗人饮酒后凭借高处观看晚霞,不由触景生情,抒发失落情感,总起全诗。
颔联“云冷玉环妃子宅,春残金谷美人家”,“云冷”指天气寒冷,喻门庭冷落;“玉环”是杨贵妃的名字,“妃子宅”指杨玉环的家乡容县十里镇杨外村(明属梧州管辖);“春残”指暮春花落,喻门庭冷落;“金谷美人”指晋代富豪石崇的歌妓梁绿珠;美人家指梁绿珠家乡博白县浪平镇(明代属梧州管辖)。此联是感慨美人杨玉环和梁绿珠早已繁华消逝,门庭冷落。
颈联“丹砂寂寞迷瑶岛,斑竹扶疏渺翠华”,“丹砂”指朱砂,是一种棕红色矿石,古人曾用来炼制长生不老药,这里指苍梧火山(又称火山夕焰);“寂寞”是一种介于孤独、落寞之间的情绪,这里指沉静无声;“瑶岛”指仙人所居之地;“斑竹”指湘妃竹;“扶疏”指茂盛的样子;“渺”意为遥远;“翠华”指用翠羽所作的旗饰,这里指舜帝。这联是说看见眼前沉静无声的火山,就会想到(为寻长生不老药)迷路仙岛的往事;看见眼前长势茂盛的斑竹,就会想起遥远的舜帝(舜帝南巡苍梧的往事)。
颔联和颈联运用“金谷美人”“湘妃斑竹”“仙岛寻丹”“舜帝南巡”等典故,叙述与梧州有关的故事,阐发了事物兴衰不在人为的唯物思想。构思灵巧,对偶工整,诗意洗练。
尾联“惟有苍梧城上月,年年清影照栖鸦”,“清影”指清冷的月色。这联是说只有苍梧城上的月亮,年年用它凄清的月色照着栖息的乌鸦。“惟有”强调人事之变化无常,表达作者看破红尘和对人生的慨叹,突出作者“伤今”情绪,深化了诗的主题。
这首诗从表面看诗人好像只是在借酒叙述所见日暮景物,追思苍梧过往人事,其实并非全是如此。诗人在这首诗中,还把笔锋指向骄奢腐败的王孙贵胄、美女富豪,这对风雨飘摇的末代明王朝来说,正是一面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