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花一叶都关乎内心和情感的大自然里,行走的人,才是最生动最谐趣的风景,每一个人都像一个移动的时光点,在追逐着什么,但又总是迷惘于什么,清澈之时,似乎站在一个高高的山冈上俯视广阔的原野,困惑之际,仿佛走不出某一方天地和凝滞的时光。在空间与时间与精神的关系上,人作为地球上碳基生命的个体,一直被终极的自我关怀纠缠不休,如影随形,又十分渴望着坐在地上,居于所处,自在安然,眼中心里一片澄明,山水无恙——读过萧冰先生的新著作,他沉淀在文字里面的叙述、思考、知见乃至呼吸和眼神,顷刻给了我这样的启发,让我的余思一时在他定义的小空间和大自在之间摆渡。
大自在,在萧冰眼里不是一个名词,而是一个生命渐渐自证和心中自放光芒的过程,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他从儒道释三圣之经典修学寻根,透过多年阅读、写作、阅历积淀而体悟,对应小空间的概念,引入大自在的思考,把两者放置在一起对坐而述,不时加以故事和案例渲染。他在“空间之道”中说,在时间里理解空间,空间是“活”的。这个“活”,明显是具有一种无远弗届的意义。还说,在空间里理解时间,时间是一种能量,小空间里窥大道,自然就是能量之争,提出此心安处是吾乡,需用好身体的炼丹炉。
时间和空间的经纬,对萧冰来说,就是一个十分清晰的设定:我们不仅设计了空间,也设计了时间,安居在前,自在在后。确实,空间邀请时间,时间见证空间,人作为一个动量,在这样的时空中进行能量交互,臻至平和圆融。
萧冰在思悟中,设问道:见多了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到底谁获得了大自在,又或者说什么是真正的大自在。萧冰对此作了自答,他的阐说,在几个版块之间流转,层层展开和递进,从时空能量的广度、心境修养、文化传承、空间营设等多个视角,探寻小空间与大自在互相成就的浑然和交错。
萧冰长期从事装饰工作,职业并没有固化他的思维,反而启迪他越过这件工作本身进入另一个别致的领域,思考中国式的家道、造境、生存、心性、幽明等文化共生的命题。之前,他写过一部关于家道的书,令业内业外颇有惊鸿一瞥之感。加上这部《小空间大自在》,看萧冰的叙说和阐发,处处体现着苦心造诣,从传统经典里溯寻活水源头,把人居空间环境分解成脉络具体、意象迷人的文化元素,衍说人事,赋予内涵。
人在空间里,又被空间所囿,如何消解,那或许就是欢喜于空间,还原于时间,在流转中获得自在。萧冰对大自在没有言及边界,他明白道无边,所以主要从道的向度来思考,这是一个巧妙的悟点。这里的大自在,是宽广、安然的心性折射到语言和行为上的姿态,是俯仰皆自得、来去无憾的圆满,攸关着对生命最初的认知,对命运无常的叩问。
作者:王卓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