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中,加卢佐从18、19世纪商品经济发轫的欧洲入手,展现了消费主义、商业文化诞生和发展,并成为现代生活中心的过程,揭示了世界向消费社会的转变和商人权力的急剧上升。回顾消费发展史,就像是回顾人类的物质欲望史。
众所周知,工业革命始于十八世纪六十年代,经数十年的发展,资本主义经济大有起色,特别是生产条件大大改善,人类第一次面临大批商品富余,“有闲人士”从原来作家、记者或画家等“一些具有艺术品位的典型人群”逐渐壮大成为“城市化的一种表象”,即“有闲阶级”,也就是说跨过温饱这一传统刚需的拐点。还有一个重要的历史标签,那就是亚当·斯密在1776年出版了惊世骇俗的《国富论》,现代市场体系终于有了理论依据。
市场的构建加快了社会的进步,“以从巴黎到马赛为例,1650年的人要花359小时才能完成这段旅程,1782年的人需要184小时,但是到了1887年则仅需13个小时”。类似变化无所不在,在创新竞争激励下,越来越多的商品出现在人类眼前,同时也有一些曾经辉煌的商品被市场淘汰。
《增广贤文》有云:人生一世,如驹过隙。良田万顷,日食三升。广厦千间,夜眠八尺。这说的是一个人维持基本生存需要的食宿条件,可以理解为刚需。刚需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有其地理、时间和文化等特定背景。《增广贤文》里的这句话历史背景是明代万历年间。反观今日,随着发展进步,国际社会的温饱标准也相应提高,今天的刚需早就融入了新的内涵。
刚需虽然也是消费,但这样的消费往往选择性较差,如果人们仅仅因实现刚需而满足,社会早就止步不前。加卢佐写作本书时,视野偏窄,所及之处没有超出欧美以外的其他地方。如果他对中国有所了解,或许不会忽略“双11”这样的互联网购物狂欢节。
加卢佐指出,“看似是人们选择着商品,实际上这一切都服从着一种集体的社会逻辑……人并不是真的因为内在需求而消费,(而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为了守住他所属的阶级。”炫耀式消费的高级表现形式是囤积奢侈品、艺术品、古玩等价格高昂、观瞻远大于实用价值的物件。
对于更多商人来说,资产阶级纵然是必须重视的消费群体,但逐渐走出温饱刚需的普通消费群体数量巨大,更值得“深耕”,品牌一词于是应运而生。有趣的是,“‘品牌’一词从词源上来看,最初指的就是人们把一个标志在自家的牲畜身上,以免与别家的牲畜弄混”。然而,移植进商业体系后的品牌,为了激发更多消费者的欲望,融入了质量、安全、审美等多种内涵。
加卢佐着重写到了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场总是能激发消费者的购买欲望,吃喝玩乐“一条龙”的商业体模式将传统商场又更提升了一步。消费模式总体发展方向是越来越方便,成本越来越低廉。在互联网销售如火中天、大型商超纷纷歇业的今天,综合体商业模式让体验式消费模式保留了残存的尊严。
刺激消费,似乎总是离不开营销。营销创新,更像是一次次刺激消费欲望的“药引”。广告的出现,本质上是通过文字后来过渡到图像的方式,以便最大程度唤醒消费者心底的欲望。广告同时是商品打通城市通向遥远乡村的重要媒介。人的欲望一旦被点燃,很难回到过去。那些信誓旦旦的返璞归真,往往只是头脑发热后的瞬间闪耀。
创新的不只有营销,还会反馈到产品从生产到设计各个环节。新的创新几乎总是不可避免地会对传统市场机制造成破坏。破坏不见得总是坏事,如果没有破坏性创新,今天的人们或许还只能坐在传统马车上。
加卢佐没有展望未来,其实我们永远无法预见未来有什么商品会走进消费者的视野,就像百多年前我们无法预料到今天有人可以买票飞上太空一样。人的欲望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道路上铺满各种消费品。写到这里,脑海里蹦出一个疑问:会不会有这么一天,严重过剩的消费将人类送进资源枯竭的深渊?
作者: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