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涛是我爱人的同班同学。最初的印象里,只知道他是一位大型国企的领导,后来通过读他发在朋友圈的散文,才知道是一位让人敬佩的优秀散文作家。他的作品都是长期积累的生活体验和感受,所表现的多是乡村生活的记忆碎片,没有张口的大道理和说教,娓娓道来、入骨浸心。
细细品味廉涛刚刚寄过来的散文集《心中那片海》,不难看出,其作品多以养育他的故乡为创作源泉,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及浓厚的地域文化色彩,凸显着乡村人性特有的风韵。笔触所到之处,流淌出的是对故乡厚重的感情和深深的眷恋,没有丝毫粉饰和雕琢的文字里洋溢着质朴的美、自然的美,读来发人深省,并会产生美好的回忆。在他朴实无华的文字里,随时能感受到乡村生活的恬淡与静美,父老乡亲的淳朴与善良。
综观他的作品《黑河情思》《关于西红柿的回忆》《母亲语录》《大,您在天堂可好》《又是一年腊月时》《堂姐》《岁月有痕》《汉宝趣记》《男大当婚》这些乡土、乡情、乡景、乡恋的系列散文,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都是对故乡泥土和生命吟唱的草木之作,款款真情蕴涵其中,语言虽然平实简洁,却能传达出无限深情。每每翻阅这些带着泥土芳香的文字,在眼前跳动升腾的不仅仅是一幅幅乡村秀美的画卷,还有一段段童年美好的记忆和一张张父老乡亲淳朴的面孔。透过这些真情佳作,似乎能看见他人生中走过的每一个足迹,触摸到他在每个阶段的心灵震颤,强烈地感受到他对故乡那份浓郁的感情。
廉涛是从周至农村走出来的一位作家。他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小时候的生活仅局限于那一方水土,但他深知知识改变命运,要想改变自己平凡的人生,就要去努力、去拼搏,就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艰辛。参加工作后,虽然置身于平凡的工作、生活之中,但他的心却站到了高处,看到了更广阔、更博大的场景。他当过记者,任过站长,后来走上民航的领导岗位,不管他人生的角色如何转换,只要有时间,他便在书的海洋畅游,陶醉于诗意的情怀,沉浸在知识的世界,从中汲取精华和营养来提高自己、武装自己、强大自己。他涉猎广泛,大量阅读各种读物,不仅注重在专而精上下功夫,而且不断拓展知识面,把重点部分或是经典进行圈点,加深理解。久而久之的阅读,触动了他的写作灵感,激发了他的写作兴趣。最终他成了全国民航系统一位优秀的作家,他的散文《遥念玉树》获得了2010年度最佳散文新作奖,《琴音难忘》获得中国当代散文奖。
对于一个作家来说,生活的轨迹对他的作品有着很深的影响,甚至会形成一种烙印,一种风格,一种独特的魅力。廉涛的学识大多数不是来源于课堂,大学也不是文学专业,他的文学成就主要是来源于生活中的实践积累和长期的阅读积攒。他从农村走来,故乡的淳朴美已渗透到他的骨子里。他眷恋着养育他的故土,对他来说故乡是家园、是母亲、是不能磨灭的记忆。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与他有着根深蒂固的关系,是他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他的作品之所以打动人心,就是贴近生活接地气,将真挚的感情都融进他真诚的文字里。他的作品像一幅画、像一首诗、像一首歌。走进他的散文,仿若走进了一幅丹青妙手随意的泼墨。
如《又是一年腊月时》里他这样写到:“妈,今天是腊八节,儿多想吃您做的腊八粥,单位食堂做的是陕北腊八粥,像八宝粥,儿吃不惯。儿记得小时侯您做的腊八粥里有玉米仁、黄豆、蒜苗、胡萝卜、豆腐、香菜、四季豆、瘦猪肉。我端着香喷喷的腊八粥在咱家门囗吃时,小伙伴们多羡慕呀。”他的散文里不光有腊八粥,还有醪糟的醇香甘甜,豆芽菜又嫩又鲜,油泼面又宽又薄,漏鱼儿又细又长,蒸的甑糕又软又黏,摊的煎饼又筋又薄……
只要在乡村生活过,有谁不曾怀念山村早晨的美?谁不曾怀念村庄上空那袅袅炊烟?袅袅炊烟里有母亲忙碌的身影,有父亲洪钟般的声音,更有小村庄的生机和灵气。这段文字美得晶莹、美得彻骨、美得醉人,与其说在阅读一段文字,倒不如说在欣赏一幅乡村晨景画卷。他充分抓住了乡村早晨的特色,渐次展开一幅美丽的图画:晨光熹微、雄鸡报晓、炊烟袅袅、农家小院、母亲忙碌的身影……我常常想,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要多么的光滑无瑕,才能流淌出这么优美丰腴的文字?廉涛精心营造的文字画卷,无不体现出他丰厚的人文素养和雅致的美学追求,这样鲜活的文字,不由得把人带进乡村清晨诗情画意的意境里,唤起人们对故乡深深的怀念。
文学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一种创作,是一种对生活的高度凝练。廉涛的散文几乎写的都是平凡人的平凡生活,没有离奇的故事,没有引人入胜的情节,却充满无穷魅力。这种魅力来源于他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和对人物内在微妙心理的细腻刻画带来的。他善于观察,善于捕捉我们平时注意不到的风景,将捕捉到的风景在他笔下升华,久而久之,他的文字魅力具有了愈久愈醇的特征。
廉涛在工作之余也喜欢旅游,他的笔触伸向祖国的大好河山,有《高原之夜》,也有《樱花时节忆江城》,有《情系唐延路》的清幽林带,也有《遥念玉树》的藏地风情,他逛过《台北书店》,也感受过《深圳文明》,但他始终记得《我的家乡是陕西》。廉涛犹如一位发现美、加工美、升华美的人间使者,他用一双睿智、善于捕捉每一缕惊鸿之美的眼睛,摄取生活中的小细节,用灵动的笔准确生动地抓住事物特征,用鲜活的语言进行景物描写,他笔下流淌出的风景,有静有动、有声有色、神韵独具,像一坛老酒,散发出醉人的醇香,让人不知不觉就醉在他清新笔触带来的意境里。可以说,与他每一篇文字的邂逅,都是一场美的盛宴。
廉涛的作品风格与他人品一样朴实无华,没有任何雕琢修饰,不管是写人还是写事,那慎密化的思维流程和个性化的语言风格,总能触动我心底那柔软的部分,把我的灵魂带到他描述的角角落落。无论他写家乡周至,写工作过的榆林,还是写旅游过的巴马、玉树、台北,甚至是国外的点点滴滴,他始终从小处落笔,向深处渲染,运笔如神,接地气的生活积累,在他那饱含深情的文笔下,透着原汁原味的生活特色,极富感染力,字里行间充溢着风俗美、人情美、人性美。那些金色年华,那片蓝天净土,那些父老乡亲,是我们一辈子都丢不掉的记忆,永远定格在纯真的乡愁中。
廉涛的作品之所以特别吸引我,引起我强烈的共鸣,也许很大程度上在于我对他从文字上的认识和了解。有的人交往了一辈子,还像刚认识那样;有的人刚认识,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我和他的相识可能就属于后者,一相识就很投缘,虽然很少在一起交谈却没有任何生疏感。他给我的印象是真诚睿智、谦逊沉稳,沉稳中不失灵动,灵动中又有着沉稳,沉稳和灵动结合的和谐之美在他身上熠熠生辉。作为农民的儿子,他深深地爱着他的故乡,承袭和接受了传统文化的影响,他的文字,脱离了高雅文学的矫揉造作,没有华丽辞藻却字字玑珠,带给我们纯净质朴的文学感受。
作者:何俊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