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出的书读了一遍就不想再读第二遍了,但张甫文老师的笔记体散文集《耳顺随想》却让我读了又读,几次罢不开手。《耳顺随想》所记其实无非琐事的往忆,其中又大多日常生活的题材,语言更是一贯的简白素朴,但在我读来,总有一种回味良久的醇厚和甘美。
《耳顺随想》所选文章拥有历史和经验的厚度。张老师是上世纪50年代生人,亲历了新中国成立后的多次历史轨迹,半个多世纪来又身处九州之一——古城徐州文化事业的中心地带,他的许多琐记,本身就是一种珍贵的口述史。《耳顺随想》中涉及的“沛筑”弦音、下邳国的三个女人(四美之一的貂蝉、刘邦宠妻戚姬、坚守贞操的民女何氏)、康熙御师李条侯、巨富石崇、李心田(《闪闪红星》作者)等,既富含文化史的细节,亦包藏着令人感慨的情谊和引人抚掌的趣味。
《耳顺随想》中多数文章记述人事的笔墨,实到极致,亦朴到极致,其叙述从无虚化的渲染,而是一笔笔着实地描来,绝无半点夸显闻见的意思,这也是张老师的人品。而在这样的实录中,却饱含着敦厚的温情。作者记述自己在事业和生活中的感受、感悟、感慨,一点儿不掩饰;言及对故人、故乡、故亲、故土的热爱、遥想与感念,语词简白至极,落笔却自有千钧的分量。《耳顺才知成熟》《体验盲人走几步》《我的二姑》《苏北女汉子》《小袁买房》等等,成为了这个时代平凡生活中一抹温暖的亮色。
作者是经历过时世艰辛的作家,如果说他对这些年代的书写不自觉地承担了保存集体记忆的责任,从他的作品里,我们读到的首先不是艰难的生活本身,而是个体达观的人生识见、韧性的生命精神、幽默的生活智慧和淳朴的人文关怀,在最日常的层面上执着于生活中被许多人遗忘了的一些朴素道理。《忍让吃亏传家远》,在语言的探索里寻找到了有意义的寄托;《“人文”是一个人的整体素质》则毫不避讳向身边更落魄的人传达友善之意。老师秉性温厚,遇事通达,面对人事的某些丑态,他不惯作尖刻凌厉的笔伐,只是如实叙之,却令人感到笔力的重量。
《耳顺随想》,记流年,记故去,作家借助文字,记下了许多微小却深藏人情之美的人生小故事,正是这样一些日常而厚实的情感内容,使这些笔记散文读来有一种质朴浑厚的精神。
西杨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