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节连至,节日餐桌上螃蟹通常是一道深受大家喜爱的美食。
蟹在古籍中早有记录。《山海经》为先秦志怪古籍,大体成书于战国至汉代初期,分山经和海经,海经中的海内北经称“大蟹在海中”,大荒东经称“海内有两人,名曰女丑。女丑有大蟹”,蟹,是作为上古神兽存在的。大蟹,是神明女丑的宠物。
蟹上至餐桌,最迟要到汉代了。汉代的蟹,要捣碎了吃。东汉末年刘熙《释名》云:“蟹胥,取蟹藏之使,骨肉解之,胥胥然也。” 蟹胥,即蟹酱。《周礼》称:“共祭祀之好胥”,周代祭祀有用蟹酱的习俗。
整只蟹的食用,可能要到晋代。《晋书·毕卓传》载,毕卓豪放旷达,曾诗云:“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
许是受毕卓“蟹螯”影响,盛唐以后,吃蟹咏蟹的诗词陡然多了起来,“蟹螯即金液”(李白),“春雨星攒寻蟹火”(白居易)(余杭风俗,每寒食雨后夜凉,家家持烛寻蟹,动盈万人),“池清漉螃蟹”(元稹)……
嗜蟹之人也层出不穷。宋代苏轼,任吴兴(今浙江湖州)太守时,当地有丁公者送来螃蟹,轼食后大赞“溪边石蟹小如钱,喜见轮囷赤玉盘。半壳含黄宜点酒,两螯斫雪劝加餐。蛮珍海错闻名久,怪雨腥风入座寒”,且自嘲自己为“馋太守”,写诗是为了换螃蟹吃:“堪笑吴兴馋太守,一诗换得两尖团。”
明代张岱,湖心亭看雪的张岱,“人无痴不可与之交”的张岱,为了吃蟹,专门成立个“组织”——“蟹会”,“一到十月,余与友人兄弟辈立蟹会,期于午后至,煮蟹食之,人六只,恐冷腥,迭番煮之”(《陶庵梦忆》)。张岱吃的是河蟹,六只也吃不太撑,而且大抵吃的是雄蟹,“掀其壳,膏腻堆积,如玉脂珀屑”。
清代李渔,自呼“以蟹为命”,终身一日皆不能忘,每年蟹未成熟时便储钱以待,称其钱为“买命钱”,称九、十月为“蟹秋”。命家人涤瓮酿酒,备糟醉之用,糟名“蟹糟”,酒名“蟹酿”,瓮名“蟹瓮”,他家有一个小丫鬟,勤于事蟹,便给她改名为“蟹奴”。
吃蟹是有讲究的。
要应季而食,俗语说“九月团脐十月尖”,“春吃尖脐秋吃圆”。雌蟹腹甲形圆,称“团脐”。雄蟹腹甲形尖,称“尖脐”。要备好工具。明代《考吃》记载,食蟹工具有锤、镦、钳、铲、匙、叉、刮、针八种,即:腰圆锤、小方桌、镊子、长柄斧、调羹、长柄叉、刮片、针,故称为“蟹八件”。晚清的蟹八件甚至成了苏州女的嫁妆。一只蟹吃起来慢条斯理,精打细算,丝毫都不糟蹋。
要搭好配料。一是喝热酒,《红楼梦》中螃蟹宴,凤姐嘱咐:“把酒烫得滚热的拿来。”螃蟹性寒,喝热酒活血暖胃,可以中和螃蟹在体内形成的寒气。二是蘸姜醋,平儿剔了一壳蟹黄,凤姐要“多倒些姜醋”。宝钗《咏蟹诗》“酒未涤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贾宝玉“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可见姜、醋是吃蟹的“黄金搭档”。
蟹有很多烹饪方法,有蒸有煮,有炒有炸。江南一带,流行“醉蟹”,鱼贩为延长螃蟹保质期,参照醉螺、醉虾的方法,用糯米浆酒调制,不想竟成了美味佳肴。“糖蟹”,是糟腌的蟹,北宋陶谷笔记《清异录》载:“炀帝幸江都,吴中贡糟蟹糖蟹,每进御则上旋洁拭壳面,以金缕龙凤花云贴其上。”
王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