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想为燕茈的散文《炊烟易冷》写几个字,是因为我在她的文字中找到了一个情绪的接口。
这个情绪的接口是什么呢?是乡村,是乡愁,是苦难,是诗意,是美好,是城市的缺口,是灵魂的依附与安稳。
迁徙与背井离乡,是我们所处时代的旋律,每一个音符都牵动别离与乡愁。“乡愁”是苦的,在乡愁的魔瓶里,关着贫穷、落后、苦难与无以言说的辛酸,这是燕茈的乡愁,也是《炊烟易冷》里所描绘的乡愁:
“我是女孩子,力气小,砍柴这件事对我来说有些为难。于是,每天中午放学我就提着猪耙、挑着簸箕跑到对面的山上把被风吹落的松针一堆一堆聚拢在一起,用簸箕装好挑回家后继续去上学。”
燕茈极早懂事,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除了上学,还能帮助家里做很多家务:上山砍柴,回家担水,生火做饭,养猪养鸡……这些,对现今生长在城市里的孩子而言,是不可思议的,闻所未闻吧。
当然,“乡愁”也是甜的,在乡愁的蜜罐里,盛满温情、美好和诗意。这还是燕茈的乡愁,也还是《炊烟易冷》里所描绘的乡愁:
“炊烟是离家的乡村孩子连通故乡的线,缠缠绵绵,从乡村绕到城市,从白云深处绕到耸立楼林,丝丝缕缕,萦绕在心头,无法解,也不想解。”
燕茈生活的乡村,有一个诗意的名字:花树下。
那个叫作花树下的小山村呀,土地里的花生苗绿了,水田里的稻花香了,老树下的黄牛哞哞叫了,白毛的鹅仰着脖子上岸了,扛着锄头的阿爸归家了,屋子里的孩子哭了笑了……
这是温情、美好又诗意的乡村,也是你的、我的乡村,是我们曾经生活的地方,是童年、少年苦难的渊薮,也是中年、老年靠港的岸。
长大以后,为了生计,或者说为了心中的梦想,我们离开乡村,告别家乡,来到繁华的都市。
我们穿梭于衣着光鲜的人群中,坐公交,挤地铁,开私家车,往返于繁忙的街市,高矗的楼宇……我们打拼,我们奔波,我们终于赚到了一些钱,我们终于可以坐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短暂休养,安身立命。
然后,乡愁袭来,如丝如缕,我们想起了被弃置的乡村,想起了逝去的温情,想起了年迈的双亲……我们不可遏抑地思念起曾经决绝逃离的乡村,思潮澎湃,归心似箭!
炊烟易冷,只有乡愁能让炊烟升温,我们迫不及待返乡,点燃炊烟,点燃心中的暖流!
那是灵魂的星火,那是乡愁的温床。
读罢《炊烟易冷》,长久地停留在乡愁的帘幕之中,脑海里跃动长江之水,松东河之波,我就回到两岸杨柳、一川烟树的江南去了。
张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