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我几乎都是回乡下过年，每次携带的书，少则一两本，多则六七本。以我的经验，让什么书陪自己过年，还真有点讲究。
有一年，我带的是《白门柳》，刘斯奋的长篇历史小说，一共三册。获得“茅奖”的作品，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这部书在网上网下都有不错的口碑，因此我选了它。《白门柳》共三卷，第一卷《夕阳芳草》，第二卷《秋露危城》，第三卷《鸡鸣风雨》，为刘斯奋历时16年潜心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讲述的是明末清初“秦淮八艳”中的三大名妓柳如是、李十娘、董小婉以及名士钱谦益与时代、命运奋力抗争的故事，有评论称其为“旧时代传统知识分子从政乱象的史诗”。然而，感觉《白门柳》里的人物一个个用心卑鄙，行事乖张，外风雅而内龌龊，贪小利而泯大义，这与我印象中的历史相隔太远，小说作者那种老套的思维和笔法也让人失望。
狗年春节，我带的是中州古籍出版社推出的“闲雅小品丛书”。
此前一年，我买了《书卷似故人——序跋小品赏读》，一读之下，十分过瘾。该书由吴振华编著，收录曹植《画赞》序、苏轼《跋文与可墨竹》、孔尚任《桃花扇小引》等历代名家序跋一百余篇，加注，并作赏析。从封面、版式，到文字、字体、字号，都合我意。于是那年3月，我一并买下了“闲雅小品丛书”第一辑、第二辑和第三辑。每辑五种，共15种。这真是一套有趣有益、适合翻阅的好书。我那次带的几册中，《细听鬼唱诗——志异小品赏读》尤其有意思。该书的注释和赏析者是赵松，不知何许人，但其赏读文字不仅有趣味，而且有见识，片言解颐，令人击节称妙。过年读鬼故事，在我并不觉得违和，因为阴间的鬼，有时比世间的人还可爱。
兔年的春节，我在浠河边的杨树沟过年。带了《秦岭记》和《民国五百家词钞》。《秦岭记》是贾平凹的新作。在乡下过年，免不了迎来送往，吃吃喝喝，热热闹闹，不适宜读长篇，《秦岭记》是一个个独立成篇的故事，长的二三千字，短的五六百字，随时可读，随时可放下，挺好。同样是故事，贾老师写出来，味道就不一样。其实书里的一些故事都有来源，并非原创。就说第一则吧。黑顺性格顽拗，不听话，爹让他往东他偏往西，爹说往西他又往东。爹死时便说，你把我埋在河滩。黑顺就想顺从一次，遂把爹埋在河滩，结果发大水把坟冲掉了。第三则也不陌生。鱼化腾玩魔术，表演换脸，把四个女孩引上台，穿过一道黑布幕，出来的四个竟然是同一副面孔，原来是先藏好了的四胞胎。这样熟悉的桥段书中并不少见，有些干脆就是当下的社会新闻的改编。但是贾老师以他的方式写出来，还真是与众不同。一点点荒诞，一点点神秘，一点点油滑，还偶尔有病句和多余而别扭的“了”字。初读并无特别，回看却伏有机关。他笔下的志怪，像寓言，像段子，又像碑志，像残梦，又像迷雾。
对《民国五百家词钞》，我只是泛泛浏览。其中有一些好词，但整体上呈现的是黯淡、悲凉的基调。
不过，毕竟是春节读书，图个开心。那些能让自己轻松愉悦的书，才是节日的上佳选择。
五水逸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