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心里话,“写”,有时候只是对文学之爱的一种表达,作家这个词在我心中是遥远的,需要我永远去抵达的神祇,我对这个词充满了渴望和敬意。更多的时候,我喜欢去当一个读者,翻一翻自己感兴趣的书,在公园找一个地方,风翻到哪一页看哪一页,不去想读进去多少,只要一段话,几个词,贴心贴肺就行。
读书之于我,如同吃饭、穿衣,如同阳光、空气,如同一日三餐,是必须的。读书也没什么值得说的,你怎么能够炫耀说:哎呀,我一天吃三餐饭啦。如果实在要谈读书,那就只好说怎么读和读什么。
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许多人沉不下心来忘了读书。据说一个中国人一年平均读不到0.7本书。我们和犹太民族比,人家也坚韧、吃苦、精明,人家更是以经商著称,但不是赚钱忘了读书,人家平均每一个人每一个月要认认真真读一本书,这就是差别。在中国这个以文化见长以文明为特色的国家,人年均读不到0.7本书是一个尴尬的数字,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数字。
看看哈佛大学是怎么读书的吧。凌晨四点,哈佛100座图书馆灯火通明!每一个座位上都是看书学习的人,看累了,倒在沙发或者长椅上睡,醒来就又看书。有一个北大学生后来读哈佛后感慨说:我在这里一周的阅读量抵在北大一年的!那里的拼命学习的氛围和学习能力让人震撼,也让人羡慕。著名经济学家张五常就曾经是睡图书馆一族,他说:“一九五九年我进入了洛杉矶加大,六一年入研究院,六二年修完了研究生必修的理论课程。为了等待阿尔钦回校再旁听他的课,从六二到六五年我长驻校内的图书馆。该馆一年开放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开放二十四个小时,我往往懒得回自己的居所,索性睡在图书馆内。那三年是我学得最多、学问增长得最快的日子。”
在我们这里,你上了名牌大学,将来就是名校毕业,了不起!但是那是说你高中了不起,你人聪明。你如果上了哈佛,只是说哈佛认为你有可能跟得上那里的学习节奏。也有可能你跟不上,不能毕业,不管你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拼了命如果跟不上那个节奏,其中25%的人还是会淘汰掉。读书本来就是苦在其中,也是乐在其中的事。
最近我买了本苏珊.桑塔格日记和笔记《重生》。一个作家死后留下了100本生前未发表的笔记,《重生》是最早的一本。随手翻开其中一页,她在48年12月19日写道:有这么多书,剧本和故事我得看――以下只是其中一些,一些是多少呢?5页长的书单一百多部书。让我惊讶的是那时候,苏珊.桑塔格才15岁。我在想,我的15岁、25岁、35岁做什么去了呢?她15岁的见解不会比那些读了一辈子书的人差,何况还有那么多不读书的人呢?她所列的那些书的格局让我知道我有许多书是白读了。
曾经,我还自诩是一个读书人。从三毛、雪小禅一路浪漫唯美下来,要不是有朋友及时提醒,我还会一路这样比较清浅地文青下去。朋友的谏言让我清醒过来,那是一个转折,也是一次重新出发。像江河的诗《夸父逐日》中的句子:上路的那一天他已经老了。
以前买回来的许多书,多让我束之高阁,真正让我看重的是最近两三年自己的阅读。看着满满的书架,有时我会有很多的惆怅,读错了书和吃错了药—样无后悔药可吃。像桑塔格15岁就知道什么是好书,去疯狂地读它,其生命的中心就是不顾一切地去经历,竭尽全力去理解,而我们许多人因为眼界因为无知耽误了。
怎么说呢,读书是非常让人气馁的事。像艾丽丝.门罗,我知道她小说的好,我又没有呈现细微的能力和那种深刻的洞察人心的能力,我甚至不能像她那样去思维,跟不上。
我知道是什么构成她和她的作品,高山仰止。有时我也会宽慰自己说,来得及,我还可以读40年书。把自己当作家有时候是在掩耳盗铃,当一个真正合格的读者这个标准也不低,读书不说明什么,但是让我成为自己。
李永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