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茫茫,聚散是缘。有的书读过便忘,犹如被风吹去,不留痕迹;而有的书,哪怕只看一眼,却再也难以忘记了。
我喜欢读书。上学时,没钱买书,到处借书、找书看。20世纪80年代,姐姐哥哥们正上初中,每周末总会从学校带一些书刊回来,在他们写作业的当儿,我就去翻阅这些书刊,记得有登着贾平凹小说的《收获》杂志等。所以,姐姐哥哥们的周末,就成了我的节日——读书节。
多年以后,在报上读到儿童文学作家安武林的散文《像猎狗一样去找书》,我恍然大悟,原来作为“70后”的同龄人,我们的经历何其相似。
参加工作后,手头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零钱,就再也不满足于借书看了。虽然古人说“书非借不能读也”,但对自己喜欢的书,我觉得还是买回来读比较过瘾。起初是通过邮局邮购,只要发现了好书,哪怕是托人也要替我邮购回来。印象中我邮购过鲁迅、贾平凹、沈从文等名家的书,也邮购过《名家写景100篇》这样的书。
现在想想,20多年前在山村学校教书的那段日子,感觉还是蛮充实的。白天,与学生一起学习,教他们知识。晚上,在昏黄的电灯下,读自己喜欢的书。放学了,偌大的校园里静悄悄的。有时候,读到兴头上,也会随手涂鸦,写上几行,如此日积月累,我的文章也零零星星在报刊上露了脸。
进城后,买书的机会多了,书籍越买越多,虽然一再告诫自己,“读日无多慎买书”,但每每见了喜爱的书,还是忍不住驻足、翻阅、购买。家里的书柜也从一个扩展到两个、三个……好在,自己读书之余,喜好写文章,“出卖文章为买书”,散碎的稿费收入,抵消了买书的耗资,也就哄得老婆大人的高兴。
更多的时候,面对堆积如山的书册,有的充其量翻过而已,自己就有点惭愧。给《水浒传》画插图的陈老莲有一句诗是“略翻书数则,便不愧三餐。”这几年,对我而言也就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某年,我的乡党、著名诗人田玉川先生,从北京给我寄来著作《礼记与百姓生活》签名本,过了几天,这本书就被同事借走了。半年之后,我想起来问同事讨要,同事先是推说忘在家了;过几日再问,他竟面无表情地说找不见了。这回,轮到我自己尴尬了。唉!
有此尴尬的借书“教训”,此后买了好书,或是收到师友的赠书,便只能躲进书房里,慢慢欣赏起来。
尽管小心翼翼,但书丢掉的还是不少,有的书是真弄丢了,也有的是被“书瘾者”隐匿了。到这个份上,我也只能一笑置之了。这使我想起儿童文学作家孙卫卫的一个主张:让书流动起来。是呀,让好书流到更需要的人那里去吧。
每每独坐书房,就常常想起那些“曾在我家”的书来,像董桥的《今朝风日好》、扬之水的《采绿小辑》、谷林的《书简三叠》、孙犁的《书林秋草》等,光是书名,就那么美好。这不,这几日又想读它了,没办法,只好去网上搜求。这些书,我曾翻阅过,给过我美好的体验,它们像一束束光,照亮了我生活的路。
最近看到有人晒谷林的一本文集《觉有情》,谷林的文字清淡有味,颇得知堂之风韵,我很喜欢。以前买过他的《书边杂写》《书简三叠》《谷林书简》等,这次又勾起了我读他的欲望,在网上找了找,折扣很大,就下单买了一册。这一类书是小众的,但总有喜欢的读者去关注他们。斯人已逝,喜欢着他的读书人,偶尔会想起他,阅读他的文字,在作者一方,也许是一种人生的价值与意义罢。
胡忠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