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里,手捧几册具有消暑功效的图书,犹如进入了一个精神上的“清凉世界”。
南宋诗人翁森曾经描述了在夏日读书的妙处:“北窗高卧羲皇侣,只因素稔读书趣;读书之乐乐无穷,瑶琴一曲来熏风。”诗人在竹林边的北窗下捧书高卧,感觉自己如同羲皇时代的人那样逍遥自在。此中的乐趣,就像在清凉的南风之中,弹奏着镶有美玉的琴一般美妙,这是何等的闲适惬意。
每到夏日,我总会把《庄子》翻出来,专啃其中的“秋水”篇,当作夏日的清凉“主食”。一篇读罢,顿觉炽热散去、脉络舒爽,似有清风满怀,更感心静如水,所以年复一年地乐此不疲。
清代文学家张潮在《幽梦影》中说:“读史宜夏,其时久也。”因为在一年四季中,夏天的白昼最长,读书的时间也最充裕,和厚重绵长的史书正好契合。但我认为,夏日也宜读清新的诗词,文字营造的凉爽感觉会如缕缕清风般吹入胸怀。
清代才女吴绛雪写过一首著名的回文诗《夏》:“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每次品读着这首诗,遥想当年诗人在夏日里消暑吟咏的情景,总能让我感受到丝丝凉意。
明代藏书家高濂的《湖冻初晴远泛》,写出在结冰的西湖里破冰泛舟的情趣:“时操小舟,敲冰浪游,观冰开水路,俨若舟引长蛇,晶莹片片堆叠。家童善击冰片,举手铿然,声溜百步,恍若星流。”给人一种沁人肺腑的幽赏之美,让人遥想与作者泛舟同游,扣舷长歌于冰湖雪岸之寒,此时岂不暑意全消?
清凉强度最大的,是高濂的妙文《山窗听雪敲竹》:“飞雪有声,惟在竹间最雅。山窗寒夜,时听雪洒竹林,淅沥萧萧,连翩瑟瑟,声韵悠悠,逸我清听。忽尔回风交急,折竹一声,使我寒毡增冷。”在汗流浃背的夏日,读到这样极具冰雪气的文字,真可说是一股凉爽直透心底。
宋代诗人陆游说:“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风雨送流年,任它窗外炎日熔金,我自清凉无汗。”夏日里捧茶一杯,挥扇拥书而读,避开喧嚣和燥热,不亦快哉。
彭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