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苏轼,几乎无人不知。我知道大文豪苏轼曾来过黄石是二十多年前。那时我是一个小导游,因为讲解工作的缘故浅浅地知道了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谪黄州,弟弟苏辙赴江西任职,兄弟情深,苏辙特意前往离自己任职地不远的黄州探望苏轼。当时磁湖连接着长江,苏辙一行人从九江乘船由长江逆水而上前往黄州。途经黄石时陡遇江上起大风浪,于是拐进磁湖避风。因风浪太大暂不得见,兄弟俩以诗作为家书形式,隔江谈心叙离情。风平浪静后苏辙驾船驶离黄石,兄弟二人在黄石江对面的巴河口(现属于黄冈浠水县)相见。苏轼写了《晓至巴河口迎子由》记录当时的心境:
去年御史府,举动触四壁。
幽幽百尺井,仰天无一席。
隔墙闻歌呼,自恨计之失。
留诗不忍写,苦泪渍纸笔。
余生复何幸,乐事有今日。
江流镜面净,烟雨轻幂幂。
孤舟如凫鷖,点破千顷碧。
闻君在磁湖,欲见隔咫尺。
朝来好风色,旗脚西北掷。
行当中流见,笑眼清光溢。
此邦疑可老,修竹带泉石。
欲买柯氏林,兹谋待君必。
乌台诗案给苏轼沉重打击,是弟弟和家人的鼓励给了苏轼极大的安慰,现在,弟弟的到来再次让被贬异乡的苏轼展颜大笑。两人在黄冈畅叙亲情,相互和诗。后来,苏轼与苏辙来到黄石的磁湖,兄弟俩泛舟磁湖,留下了若干动人诗篇。当然,苏轼不仅和弟弟在磁湖泛舟,还去了黄石多个地方,包括大冶、阳新。
去年年初,为了推进黄石文旅工作,讲好黄石故事,我主动全面系统深入地了解东坡先生的生平,对他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林语堂在他编写的《苏东坡传》中评价苏东坡,说他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个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诗人、画家……如果林语堂先生的认知是宏观的认知代表,那么我则是从微观世界里品读出一个有着人间烟火气的暖男子画像。
苏轼被贬谪黄州的时候,虽说有个团练副使的官职,其实也是虚名,没什么收入。为官清廉的他两袖清风,为了维持生活,精打细算过着每一天。他先预算出一年要花销的钱,然后把所有的钱分成12份,每月一份,每月的钱又分成30小份,每天用一小份,然后把每天的一小份挂在房梁上。每天清晨,从房梁上取下当天的那份钱,缁铢必较,每天都要精打细算,减免不必要的开支,尽力保持每天的花销只能盈余,不能透支,没有花完的钱都要积攒起来,放到一竹筒内,以备不时之需。光节流肯定是不够的,苏轼不时得到朋友们的救济,还在朋友的帮助下,弄来一块五十亩的荒地,和儿子们一起马不停蹄地开荒种地。脱下儒衫的苏轼干起农活也有模有样,荒地被改造成有稻田麦田、桑林果园的小农场,一家人的温饱从此有了保障,他也以“东坡居士”自称。
东坡先生在苦难岁月中不减对生活的热爱。他途经黄石大冶桃花嘴偶然喝到桃花茶,感觉茶品非同寻常,便向老者乞讨桃花茶籽,后栽种在雪堂周边。他在黄州发现当地猪肉便宜,而当地人做的猪肉不太合乎口味,于是东坡先生亲自动手,制作了一道当时廉价的下酒美味菜——东坡肉,既美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又为黄州老百姓增添了一道特色美食。他研发的美食如“东坡肉”“东坡鱼”“东坡肘子”“东坡饼”“东坡豆腐”等至今经久不衰,它们既是东坡先生超强的创新创造能力的体现,也是超强带货能力的有力诠释。他的这些行为放在今天,估计稳坐网红一哥座椅。
除此之外,东坡写下的《江城子》让我泪眼蒙眬无数次;他和弟弟苏辙兄友弟恭,情深义重的亲情令我羡慕不已;由他督建且被赞誉延绵千年的安心工程——苏堤,我也曾走过多次……这些日常常见却不简单的事件,通过阅读《苏东坡传》,画面感十足。读着读着,心房愈发柔软,愈发感受到他那无与伦比的高尚的人格魅力:他心底无私有大爱,就像一束光,温暖着家人也温暖着身边人;他即便是身陷逆境,也总能在满目疮痍的日子里挑出快乐,将他人眼中的苟且,活成自己的诗和远方……他的这些品格和行为,到了今日,依然具有重要意义,我想,这就是榜样的力量,也是引导我前进的正确方向!
周钰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