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中国言实岀版社出版了当代小小说文体倡导者杨晓敏和小小说金麻雀奖获得者符浩勇共同主编的系列小小说选集《刻骨的冰川》。出版发行一个多月,好评如潮,很受广大作家和读者朋友的喜爱。研读《刻骨的冰川》以金麻雀奖获得者为主创作的系列小小说选集,发现作家们不仅对“新时代系列小小说”模式作出了可喜的探索,并创作了很多精品佳作,赋予了系列小小说文学性、故事性质的飞跃。
以往出版的小小说选集,每人一篇小小说,虽能单独成篇,但受字数限制,读后往往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这部《刻骨的冰川》里每位作家的作品都以系列的形式呈现,即这些小说的领域空间、背景时间、主题意蕴、情感维系和人物延伸互相关联,互为映照,单篇小小说独立成篇,系列连读又是一个完整的短篇小说。这种小说创作形式之新,视角之新,是历年没有的,开创了系列小小说创作的先河。
作者致力于“新时代系列小小说”研究,初步探索出一个新的“创作模式”,即:在第一篇小小说中,引出第二篇小小说的主人公;在第二篇小小说中,引出第三篇小小说的主人公;在第三篇小小说中,前两篇小小说的主人公贯穿其中,形成一个生动、曲折、有趣的故事链。这样,每篇小小说既能单独成篇,又相辅相成,是一个有机的统一体。
陈力娇的《教授与量子纠缠》,作为《刻骨的冰川》人物首篇,具有极强的研究价值。在这组系列小小说中,她用了三个小故事,把量子纠缠与人类的关系、生死与道的关系,道与量子纠缠的关系,阐述得精致而不露声色。第一个故事是《上课》,当一位西装革履的教授到酒店给人上课时,他以什么样的方式?完成的是什么?这些都超出读者的预期之外,看完,有点心酸。第二个故事是《究底》,教授的学生小六,他的妈妈死了,小六很悲伤,想从教授那里知道妈妈去了哪里。教授告诉他,他的妈妈去了道的那里。第三个故事是《警钟》,是教授与庙宇的故事,体现了新与旧的对峙。教授从钟不敲自鸣中,用量子纠缠理论断定出乌米山要崩塌,可是老和尚与小和尚不相信,并充满底气,把教授贴在树上的纸条,看成了“封条”,致使“钟还在响,纸条在飘,彼此任性地辉映”。《教授与量子纠缠》不仅仅是小说,更是作者对生命意识的检索和重新起机。
秦俑的《心灵花园》,是研读系列小小说的经典之作。《患者》中,作为心理咨询师的“我”,在S城开了家“心灵花园”心理咨询室,接待了“这个男人”的心理咨询。得知“这个男人”在一家精神病院做了20多年的后勤,越来越厌恶这份工作。整个医院似乎只有他正常,包括那些医生,看所有人都是精神病患者。后来开了一间小饭店,发现光顾饭店的客人,都与他在精神病院看到的病人没有两样。《医者》中,“我”到了B城,走进一家“心灵港湾”的心理咨询室,与之探讨“生活的意义”,越谈越投机,最后签订一项君子协定。《孤独》中,“心灵花园”咨询室开张的第七天,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女主顾。女主顾说她很孤独,除了爱看芒果卫视的《晚间新闻》外,再没有什么兴趣爱好。这是属于让“我”头痛的那类顾客。在这组小小说中,医者可能是患者,患者也可能是医者,每个人看似正常,其实不太正常,与女主顾一样孤独,都在“咨询”生活的答案。
夏阳的《明星露露的3月18日》之《保安李小菊》《保姆秀嫂》《奥迪TT》系列小小说,视角独到,结构新颖,给人耳目一新之感。小说中的“我”,与主人公露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然而,此“我”非彼“我”,“我”“我”皆不同。《保安李小菊》中的“我”,指的是李小菊,《保姆秀嫂》中的“我”,指的是露露的一个远房亲戚秀嫂,《奥迪TT》中的“我”,指的是奥迪TT车。小说写的是明星露露的3月18日那天,与保安李小菊、保姆秀嫂、奥迪TT车之间发生的故事。特别是在第三篇《奥迪TT》中,以奥迪TT的视角,写出了露露成为大明星的背后所付出的艰辛。
王荀的系列小小说《松鹤延年图》,步步制造悬念,层层不断反转。《卖画》中,旭阳画廊的主人旭阳外出参加活动,妻子欣红在画廊上班。张娟兰为给公公过八十岁生日,专门前来买画,因资金不足,想让对方低价出售。欣红想起张娟兰公公是她的救命恩人,就垫资把画卖给张娟兰。《追画》中,旭阳回来看到那幅画被卖,说是赝品,忙去张娟兰家追画,发现大门紧锁,一了解才知道推着公公上街装裱画去了,问了几家装裱店,都没见到张娟兰。正在这时,看到愁眉苦脸的张娟兰推着公公来到画廊,说途中不慎将画弄丢了,旭阳贴出告示继续追画。《赠画》中,旭阳画完《松鹤延年图》,看到一个小伙子拿画进来,正是丢失的那幅画,就让支付五千元奖金。小伙子拿着钱,看到旭阳撕画,因是赝品不能外传,被旭阳的人格所折服,主动退两千元钱离去。旭阳没追到小伙子,上张娟兰家赠画。小说的情节,就是这样环环相扣,步步推进,既单独成篇,又上下连贯。
符浩勇系列小小说代表作《刻骨的冰川》,巧妙运用“闭环式叙事结构”和突转、误会、悬疑、留白、对比、重复等多种表现笔法,非常精彩曲折,不读完佳作,很难想到结局。《西望花期》中,陈嘉辉大学时暗恋女同学刘巧云,正要去表白时,因一场误会,这对有情人阴差阳错,失之交臂,毕业后各自组成了家庭。9年后的同学聚会,两人误会终于解开。《好人好梦》中,陈嘉辉想与刘巧云重燃旧情,但知书达理的刘巧云,不想伤害陈嘉辉贤惠的妻子,将那不易察觉的“出轨火苗”“浇灭”在萌芽状态。《刻骨铭心》中,陈嘉辉两年后再见到刘巧云,是那次刻骨铭心的环岛旅游,本以为刘巧云会将自己彻底遗忘,得知刘巧云给孩子取的乳名是他的外号“犟牛”时,泪水早已成行。这三篇系列小小说,先以误会设置悬念、再以斜升进行反转、最后又以斜升解开悬念,第一篇失望中的刘巧云反复书写“犟牛”,第三篇刘巧云将自己儿子的乳名叫“犟牛”,前呼后应,成功塑造了人物,达到理智与情感的和谐统一。
《刻骨的冰川》的出版发行,填补了我国系列小小说选集出版的空白,是一部集小小说创作培训、教学和研究于一体的必备教材,是系列小小说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