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闲翻旧的《读者》杂志,读到作家毕飞宇写的《你人生最美好的阶段》,文章中说,他喜爱的时光总和他的膝盖有关,他喜欢把儿子放在膝盖上抚弄或者读书给儿子听,回忆了他和儿子共读《父与子》的情景。其中有一个细节,儿子光看书还不过瘾,还要模仿书中的“父与子”,“命令我把他的小身体翻过来,他要我打他的小屁屁。”而今,儿子长得比他还要高还要壮,他再也没有机会体验这种父子亲昵的快乐了。因此,他勉励那些年轻的父亲不要怕烦,说“这是人生最美好的阶段,一定要好好珍惜”。
这篇文章令我产生了强烈的情感共鸣,同时也勾起了我对儿子小时候的回忆,深感陪伴儿子的童年时光是一种无法重现的幸福。
儿子即将两岁时,我为他订阅了《婴儿画报》,再大一点,为他订阅了《幼儿画报》《东方娃娃》,更大一些,订阅了《少年科技画报》等。每期画报一到,儿子就急不可待地让我陪他看。记得那时我也是把儿子放在膝盖上,然后从第一页开始,陪儿子一页一页地欣赏图画,给儿子一行一行地朗读故事。浅显有趣的故事,色彩艳丽的画面,朗朗上口的童谣,经常逗得儿子哈哈大笑。一本书不读完,儿子就不许我干别的事。即使读完了,儿子还要自己拿着书看好半天,有时嘴里还念念有词,跟书中的人或动物说话。
至今我还记得画报里的一些故事,如恐龙的故事,鲸鱼的故事,狐狸找孩子的故事,嘟嘟熊和小老鼠的故事,西游记系列故事,老巫婆的故事等等,不胜枚举。特别逗趣的是儿子上幼儿园的时候,他觉得老巫婆遭袭后骑着破扫帚迅疾飞走的情节非常好玩。每次上楼时,他就故意慢腾腾的,我自然会催他走快点,这时儿子就说:“妈妈!你戳我的屁股,你一戳我就跑得快了。”我就用手指在他的小屁股上轻戳一下,儿子果然发出“呜——”的一声,“噔噔噔”快速奔跑回家了。这个小游戏不断上演,儿子乐此不疲。看着活泼可爱、如巫婆一样一溜烟“逃跑”上楼的儿子,一股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画报里有许多富有童趣的歌谣,如《小红孩儿》:“小红孩儿戴红帽,四个耗子抬红轿。花猫打灯笼,黄狗去喝道,一喝喝到城隍庙,把个城隍老爷吓一跳。”歌谣的配图也特别有趣,儿子边看图画,边跟着我读儿歌,兴味盎然。时间久了,他能一口气背几十首歌谣。那时我每天下午要去幼儿园接儿子回家,回来的路上,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儿子喜欢一首接一首地背诵儿歌给我听。夕阳西下,清风徐徐,儿子那清亮悦耳的童音直入肺腑,熨帖极了。
如今,儿子已大学毕业并参加工作。有时,望着高我一个头的儿子,不觉有些恍惚,儿子刚出生时才51厘米,我都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这么快蹿到180厘米的。我只知道我再也没法把他搂入怀中,他再也不会坐在我膝盖上听我讲故事,再也不会为我唱有趣的童谣了。昔日我和儿子相依相偎、共读画报的温馨场面再也不会有了,我陪儿子一起度过的童年时光如奔腾向前的江水永无回溯之日。
正如毕飞宇所说,“什么也挡不住孩子的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