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1日晚,第81届雨果奖获奖名单正式揭晓。中国科幻作家海漄的作品《时空画师》荣获最佳短中篇小说。故事讲述的是故宫博物院闭馆日,刑警周宁在查一玄幻案子后,产生幻觉,出车祸致昏迷,躺在医院的他在意识的深处遇见了北宋年间宫廷画师赵希孟在高维空间投下的幻影,天生拥有穿越时空的意识,能一眼千里,洞悉古今。于是他带领周宁见证了自己曲折沧桑的一生,也展现了宋朝宫廷画师王希孟18岁绘出惊世名画《千里江山图》的历史片段,一窥“当时”的朝野权力斗争以及渺小的个体在时代洪流中的挣扎与反抗,从而衍生出入世与出世的思辨。
赵希孟在梦境中与周宁相遇,王希孟在大宋与徽宗相遇,最后又如梦般消隐在历史的长河中。
端王赵佶成为皇帝时,北宋正一片欣欣向荣,是世界上最富有先进的国家。然在皇帝的外衣下,徽宗是一个禀异纯粹的文人,钟情于艺术,绘画天赋极高。他想把所见的一切美好都绘成图画传于后世。
此时的王希孟正在翰林画院历经三年的系统绘画培训,从宗教、艺术、人物、山水、鸟兽,建筑、花竹,甚至古代帝书,他就像一块饱吸水分的海绵,尽情地在线条与色彩的海洋里遨游。徽宗发现了王希孟的天赋,亲授指点笔墨技法,在亦君亦臣、亦师亦徒的近距离接触中,王希孟听懂了皇帝的梦想:他渴望的那幅画中既要有北方山水的雄奇巍峨,浩荡无边,又要有江南仙境般的云雾溟蒙,小桥流水,以及世人不曾领略过的色彩。
王希孟听懂并实现了皇帝的梦想,在徽宗政和三年(1113)四月,终于绘成名垂千古的鸿篇杰作《千里江山图》。全图以“咫尺有千里之趣”的精密笔法,以大青绿为基调的轻重浓淡,生动活脱地描绘出大宋的锦绣河山:千山万壑,江河交错,巉岩飞泉,瓦房茅舍,苍松修竹,绿柳红花点缀其间。画面层次分明,布局交替,撷取不同视角以展现千里江山之胜。
立于画前的这对君臣、师徒心情迥异:王希孟知道,这天赐的青绿两色并不是对真实山水的简单描摩,而是自己充满精气神的全部青春。徽宗欣然,这才是自己心中慕想的传世名画:既壮丽又细致,既写意又写实,既绚烂又古朴。王希孟清晰地将他的艺术主张完美表达了出来。
可惜,画中有江山,江山未能如画。一生执着于美的赵佶,见到了漂亮的画作,写出了漂亮的瘦金体,烧制出了不可方物天青瓷器,怎奈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因为错用窃弄国柄、荼毒国民的奸人蔡京,终致祸害国家,把一如瓷器般精美亦脆弱的大宋毁于一旦。
王希孟,这个天才般的少年,在创制出了流传千古的名画后却英年早逝,一如一生只歌唱一次的荆棘鸟,啼血而亡,似乎他来人间一趟全部的意义只在于这一幅画。但不管如何,对他来说,能有机缘全情投入一次巨大的创作,本身就是命运莫大的眷顾。《千里江山图》是献给一个时代的,又是万古长存的。
《千里江山图》是王希孟的一个梦,也是徽宗心中的梦,大宋更是徽宗在中华五千年的文明长河中缔造的一个绮丽的梦,历史给了他们实现梦想相互成就的机会。纵然二人终如流星般滑落,无法尽情挥洒他们精彩飞扬的一生,但他们心中愿景的无限江山,跨越千年,依然美得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