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繁花》出自上海作家金宇澄之手,曾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繁花》带有独特的上海地域性,描绘的是作者记忆中繁华与市井同行的上海风貌。小说始于10岁的阿宝,到中年的小毛去世结束,聚焦于20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的上海往事。
小说的书名独具意义,金宇澄对此的解释是:“繁花就像星星点点生命力特强的一朵朵小花,好比树上闪烁的小灯,这个亮起那个暗下,是这种味道。”这正好契合书中的人物,他们是中国改革开放初期脚踏实地的普通人,有成功时的辉煌灿烂,也有失败时的黯然失色,你方唱罢我登场,繁花有时,落花有时。
书中独具一格的语言表达是最大的亮点,作者凝练了具有现代意义的语言,将上海方言(吴语)和普通话精确融入雅致的行文之中。他描绘了莫干山路、拉德公寓、大自鸣钟的人情世态,也塑造了各个阶层背景的饱满人物形象,令《繁花》展露出独特的上海气质。
《繁花》的开篇,就提到了王家卫的电影《阿飞正传》:“独上阁楼,最好是夜里。《阿飞正传》结尾,梁朝伟骑马觅马,英雄暗老,电灯下面数钞票,数清一沓,放进西装内袋……”似乎十年前就与现今同名热播剧《繁花》梦幻联动。金宇澄除了善用方言,还拥有古典的底蕴和高超的语言掌控力,从行文中可以发现书中使用了大量的短句,常用句号逗号分隔,少作铺陈,讲究叙述和表达的节奏,段落由大块文章构成。像是由点到线,再到面,使得小说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让语言具有阅读的新鲜感和生动的画面感。
书中令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不响”一词,全书用了上千个“不响”。不响,在书里就是默不作声的意思。文艺评论家许子东认为“不响”,是属于上海人的“一句顶一万句”。它意味悠长,宛如一种沉默的留白,犹有万钧之力。作者塑造了阿宝、沪生、小毛、雪芝、梅瑞等一干上海男女形象,他们绝大部分都埋在世俗的欲望之中,只有阿宝是一股清流。阿宝有着上海男人的细腻真挚和派头,他保持清醒,坚守底线,是个不声不响的男人。同时,阿宝对女人和男人都温柔体贴,无时无刻不在关照身边的朋友,可似乎只有在屋顶上陪他看风景的小女孩蓓蒂才懂得他的孤独。有人说作者笔下的阿宝是中国小说中少有的真正绅士,他虽身处浮华世界,却给书中的世界增添了几分优雅和浪漫,余味无穷。
知名作家毛尖曾言:“金宇澄重新发明了上海”。作者用陌生化的语言,重新唤起人们对于上海的认知,他让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个“繁花”的模样,如同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有读者曾说:“看罢最后一页,像是过完了一生。”《繁花》充满浓郁的上海腔调,描绘了风云变幻、社会变迁下的芸芸众生相,更是提供了一个让全世界了解上海文化和上海人的观察窗口。金宇澄用鲜活跃动的文字,以细致入微的笔触,书写了过去,关照了现实,既酝酿出上海的各色滋味,也绘制出繁花般起起落落的百态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