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作家张洁必定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她是迄今为止唯一两次获得过“茅盾文学奖”的作家。张洁创作的散文不是太多,却有其独特的价值。
《我的四季》是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结集出版的张洁散文集。书共分三辑。第一辑“挖荠菜”,作家通过记录对往日生活的回忆,将一颗童心和天真盎然的乐趣奉献给了读者。第二辑“我那风姿绰约的夜晚”,以独特的语言描绘了日常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充满睿智的人生哲理徜徉于字里行间。第三辑“乘风好去”,作家动情描述了生活中遇到的一些和自己有着特殊缘分的人与事。第四辑“我的四季”,这是作者在写作之外从事绘画等艺术创作收获的点滴感悟。
张洁的散文,写得最多的,是对“那永远没有长大的,永远没有变老的心”的怀念。对童年的回忆,作家的着眼点更多的是落在那些生活在贫困中的善良的人们,落在童年单纯和天真的心境上。即使回忆起自己为了充饥去挖荠菜,他的侧重点也是放在“挖荠菜时的那种坦然的心情”。《挖荠菜》中写道:“我再也不必担心有谁会拿着大棒子凶神恶煞地追赶着我,我甚至还可以不时地抬头看看天上吱吱喳喳飞过的小鸟,树上绽开的杏花,蓝天上白色的云朵。”《拣麦穗》既是一篇精彩的散文,也是一首优美的诗,同时可作情节曲折、人物生动的小说来读。文章将张洁沉重而又轻盈的唯美抒情文风,发挥得淋漓尽致。
张洁用笔下的文字编织成一个个理想与希望的摇篮,并借此探索人们心灵的美好。作者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便离开了她和自己的母亲。她与母亲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母亲去世后,张洁难掩心中的思念。在《母亲的厨房》中,母亲生前待过的厨房成了自己诉说思念的一席之地。《幸亏还有它》中,作者还将母亲的猫作为对母亲思念的媒介,通过这只猫来向母亲传达自己的内疚与怀念。或许是母亲给予自己的爱深深影响了自己,张洁将这种感情也转移寄托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GIVE AWAY》中,张洁记述了女儿的婚礼,情感复杂交错。通过细致摹写,将对女儿的愧疚与不舍,以及对母亲没看到唐棣婚礼的遗憾,表达得苦涩而又温情。
张洁爱自己的亲人,也爱自己的师长朋友。《帮助我写出第一篇小说的人》中记下了骆宾基叔叔对“我”写作的影响与鼓励。故事充满了戏剧性,情感变化富有层次感。《乘风好去》是一篇怀念冰心先生的散文。文中叙述了自己最后一次见冰心的情景。冰心在张洁人生中的角色犹如自己的母亲,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上,她都给予了作者莫大的关心与爱护。文短情长,渗透在文字里的是作者深沉的哀思与懊悔。《我最喜欢的是这张餐桌》中讲述了与朋友阿瑟·米勒,一位美国作家的交往故事。文章中回忆了“我”去阿瑟家做客的情形。这些场景全部都是生活中的普通片段,但是通过张洁的文字,阿瑟的热情好客、温柔善良、平易近人动人而又动情。世界上最珍贵的爱永远是最朴素的,没有任何希求,没有任何企望。师长朋友们爱张洁,张洁对师长朋友们也是赤诚相待。她的散文正是以浓烈的感情笔触探索人的心灵世界,故而细腻深挚,优雅醇美。作者抒发的感情愈真实,也就愈能见其真挚的美。
张洁的散文是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的,她的文字总能穿透现实的尘雾而抵达真实的生命本身。人在生病了可能才会没有别的欲望,心中才会认清真实的自我。在《这时候你才算长大》中,我们可以看出张洁在生病时的体悟与对生活态度的顿悟。文中将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丈夫进行对比,对“母爱”进行了一种别样思索。《我的四季》一文是张洁哲理的、智性的生活总纲；也是她诗意的、韧性的人生代言。它少了几分女性的纤柔和天真的情趣,却多了一种哲学的思辨和理性的思考,那是她的精神家园的栖息地,是她处世哲学的外化。
张洁说:“写作是我生命存在的方式。”品读张洁的散文,你能充分感受到她的真诚。她真诚地向你诉说着爱和恨,鲜明地表达她的希望,毫不掩饰她的痛苦,娓娓道来。因此,观照张洁的散文,我们仿佛打开了她“走过四季都是歌”的生命画册,跟着她一起走进了梦幻般的世界。
胡胜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