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开始,广东话已经不再神秘,大街小巷盛行开了普通话。
粤语,又称为广东话、广府话、白话,是一种声调语言,在广东、广西及香港、澳门和东南亚的部分国家或地区,以及海外华人社区中广泛使用。它的名称来源于中国古代对南方的称谓“越”或“粤”。
我生长在广东客家地区,家乡流行的是客家话。家乡人们把普通话、粤语、潮汕话等通通称为“外来语”。小时候,我们经常听广播,倒是可以讲一些不咸不淡的普通话。虽然我们是广东人,却听不懂广东话。
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地下工作者的故事,他讲得绘声绘色,我们听得津津有味。他讲到我们的地下党员在一个巷子里,来到特务后面,悄悄地拿出手枪顶着特务的腰,一声“埋呦(莫动)!举起手来!”特务便乖乖地举起了双手。老师一会用手做着手枪的动作,一会又举起了双手,神色中透露出一种无畏和勇敢,让我们对地下工作者充满了敬佩和自豪。
我们从此记住了“埋呦”。小伙伴们也经常玩起了“埋呦”的游戏,在人家不注意的时候,会悄悄走到他后面用“手枪”顶着他的腰说“埋呦”。
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珠三角地区成为最先富起来的地方,成千上万的外来工拥进了这些改革的前沿。粤语也成为了外来人员的“香饽饽”,不少单位招工附加一条会讲粤语的要求。学习粤语一度成为了热门。
相声小品也经常拿广东话来“开涮”,而身处这里的人们却讲着“粤语普通话”,也闹出了许多笑话。
我从师范毕业后在家乡工作了几年,看到周围的人都拼命往珠三角地区奔,我也心神向往。我知道要想在珠三角地区落脚,首先得学会粤语这块“敲门砖”。于是,我喜欢看带有字幕的粤语新闻和电视剧,悄悄地练习讲粤语,也学会了一些日常用语,试图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可是真正到了佛山这个讲“白话”地区,没有了现场字幕,我还是“鸡同鸭讲眼碌碌”。1992年7月我工作调动去教育局人事科报到时,自以为会讲一点点粤语的我,却在人事干部面前显得“一窍不通”,露出了“一句都不懂”的尾巴,令人事干部多少有点失望。
在我们学校,老师大多数是本地人,都会讲粤语。和我一样不会讲粤语的只有外来的三位年轻人,往往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老师们课间都是讲粤语,我初来乍到,他们讲的话我有许多听不懂,自然融不进他们的交流圈,只好默默地低头看书。
慢慢地,我可以听懂一些粤语了,也知道他们在对我开玩笑。为避免一些深层次的“笑话”,他们追问我时,我便假装糊涂地说“刚才我在看书,没有听见”来“蒙混过关”,后来他们识破了我的“计谋”,便把这句话作为了我的“经典名言”。
上课时,我们用普通话来教学,学生在课间却用粤语来交流,他们有时也会用粤语来恶作剧一番,“欺负”我们这些不会讲粤语的“北方人”。孩子们私底下会结成同盟,上课时用粤语窃窃私语,有时会故意问“老师,您讲什么,我们听不懂”来捉弄人。而会讲粤语的老师一声呵斥,他们则乖乖地不敢出声。
我感觉到学讲粤语是那样的迫切。于是,我处处留心,警醒自己要快点学会。
有人教我讲话时要放下脸皮大胆说,说错了或者人家听不懂就用普通话来纠正。我大着胆子试着去说,晚上经常听佛山广播电台的《今夜情为证》节目。几个月后,我居然也可以说不咸不淡的粤语了。
后来,我终于不再受人语言“欺负”了。
眨眼20多年过去了,粤语已经不再神秘。如今的孩子却变了,变得不再讲地方话了,张口就是像模像样的普通话,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何方人士。
有个亲戚的孩子,出生在客家地区,也生活在客家地区,周围的人都讲客家话。可是这个小家伙一开口就是用普通话跟人对话,绝不讲半句客家话。他说幼儿园的小朋友和老师都是讲普通话的,大人怎么也无法让他讲客家话,只好由他了。那些土生土长的佛山孩子,如今在学校里也只讲普通话,他们不会主动跟老师用粤语交谈了。
我们老师虽然会讲粤语,但也是“优势”不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