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今年八十又八,头发斑白,背驼眼花了。很难想象,往日容貌俏丽的母亲,经岁月的打磨,脸上已碾出道道沟梁。
外公家境清贫,母亲一天学校也未曾入过,斗大的字也不识一箩。她常常鼓励我们兄弟几个要真诚待人,与人为善。她之前赶集去卖鹅、鸭、菜,自己不会算数,更不会读秤杆,只是按个或论扎计数,平宜卖给别人算了,并说这些都是自己种养的,不抵几个钱。因此,街坊邻里都喜欢买母亲种养的东西。
母亲虽然不识字,但知道识字比不识字好得多的道理。在那个艰苦的岁月,别家的孩子都荒废了学业,母亲却要求我们一定认真读书。她为了我们几兄弟的学费东挪西借,真的是操碎了心,我小时候未曾见她吃过一顿有肉的白米饭。在母亲的严厉监管之下,哥哥凭借着在生产队边劳动边学习打下的扎实基础,于恢复高考的第二年顺利考上了阳江师范,成为咱们小村的第一位“大学生”。我也于1987年的夏季考上了广东教育学院。临上学报到前的一天晚上,母亲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为我烙番薯饼。第二天早上,我坐在父老乡亲为我准备的牛车上,背包中塞满了依然留着母爱余温的番薯饼,说好了不送我免得伤心的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村口的大榕树底下了。我回过头来,一路颠簸,默默地注视母亲身影一直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熬了大半个世纪的母亲如今的背驼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如今我去见她,她老眼昏花,总是叫错我的名字,张冠李戴把我们兄弟几个都混淆了, 满是老茧的双手会一直在颤抖着。俗话说“老人成细仔”,母亲如今有时也会出现尿失禁的情况,我像母亲当年照顾我那样为她清洗脏衣服,喂她粥饭。平时,她像小孩子那样乖乖地坐在门口的竹椅子上,往巷口中眺望,总希望我的身影能出现,这情景与往日的我一个人困在家里,盼望着母亲劳作归家的身影何等相似啊。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如今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我总是尽量抽空到她的住处,为她搞一下卫生,与她谈谈往日的趣事,逗她开心。看见母亲一天一天地老去,我有时也感叹,自己真的那么忙吗?为何不多留点时间陪在母亲的身边呢?上了年纪的母亲,也许真的是看一眼就多一眼了。
母亲节到了,让我轻轻地说声:母亲,您辛苦了,祝愿您长寿,永远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