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幼儿园的女儿，出门前说：“妈妈，帮我穿鞋。”
我动动嘴唇刚想说——源源，自己穿……
女儿捕捉到我的神情，立刻补了一句：“妈妈最好，妈妈最棒。”并用大拇指点赞，粉扑扑的脸庞甜甜地笑着。
我蹲下身，抱起这古灵精怪的小宝贝……
一
冬夜，我正准备洗脸。源源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抬起头来：“妈妈，我帮你洗，好吗？”
我俯下身，她用小手在我的脸上摩挲着。暖暖的水雾从我的眼睛滴到脸颊。
源源搂着我说：“妈妈，明天你不要上班，老师说外面有一个病毒。”
窗外，正下着细细的雪子。
突然，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源源大惊，慌乱捂住耳朵，扑进我怀里。
是立春的雷声。“源源不怕，春天快要来了。”
凛冬过去，长夜有光。
二
清明，见风见雨。
来往公墓的人群和车辆一下子多了起来。
徽州春天的山坡上长着野茶，散着淡淡的酢浆草花。源源用手指摸着墓碑上的笔画，非常肯定地说：“这个'张'字和我名字里的一样！”
大人们故作惊讶：“是的呢，和源源大名里的字一样呢。”“源源认得字哩！”“姓名里的字怎么会一样呢？”
源源得意极了。
牛牛哥哥抱拳作揖，嘴唇动着“保佑，保佑……”，没发出声音。
附近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像乡下过年时一样震天地响。
源源学着哥哥的样子，握着小拳头，恭恭敬敬地鞠着躬，大声说道：“恭喜！恭喜！”
她浅浅的记忆里，记得相聚的热闹。
三
源源与牛牛又在客厅里打架了。我趿着拖鞋，啪嗒啪嗒冲下楼去。
盛夏，蝉鸣荫浓，风吹着窗外的树叶哗啦啦地响。源源正气呼呼对牛牛说：“我是你的妹妹！哥哥不能打妹妹！”
牛牛见我来了，很是委屈：“妈妈，源源把我的手臂都抠破了，我才还手的。”
牛牛穿着短袖，胳膊上果然掉了一块黄豆大小的皮，露出鲜红的肉。
我怒目转过头。
见势不妙，源源立马开口，语速很快：“我已经和哥哥说过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哥哥没关系的！”
牛牛气得说不出话，“哇”的一声大哭，明亮的眼睛里滚出泪来。
源源乖乖地立着，细声安慰：“好哥哥，不疼……”
这小小的宝贝，若干年后会记得这些幼小的时光吗？像秋天的云朵，无瑕轻柔，在她的心里，会不会回想起有一种恍惚的遥望或温馨呢？
作者：张晓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