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退休后,和母亲住在老家,已有十几年了。
父亲没别的爱好,种点花生养群鸡鸭,日子倒也过得惬意。他性格有点内向,不喜欢到处串门。也许年纪大了,不怎么喜欢热闹,想图个清静。为了方便和父母联系,去年国庆节跟父亲换了个智能手机,可以上网视频语音聊天。没想到一部手机,一下子把父亲的活力激活了,有空他就和我们不是视频,就是发语音,聊得不亦乐乎。
春节前,正准备回家过年的我们被疫情隔在外地了,一时半会回不了家。父母急得不行,每天都要打电话,询问情况怎么样。开始我们以为过几天就好了,没想到疫情越来越严重,回老家的计划只好搁置了。被滞留在外的日子,虽然有些影响,但生活物资还是有保障的。父母总是担心,在他们眼里我们还是长不大的孩子,生怕我们日子过不下去。
经常视频后,父母有些舍不得流量费,总是匆匆挂掉,尽管每次都有不舍。老家在山里,即使开通数据流量,效果也不大好,视频时总有点卡。所以每次视频,都有点意犹未尽。几天后,父亲有次主动与我们视频。我发现他不是在家里,而是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今天视频清楚吧,让我好好看看妞妞,哈哈,吃饭还乖吧……”视频一接通,父亲就打开了话匣子。“您这是在哪儿视频啊,不是舍不得流量吗?”我打趣地问。“嘿嘿,我在你二叔家蹭网呢,他家有无线网络,信号好得很。”父亲说。二叔家在村头,离我家并不近。当时正值疫情期间,父亲也不进屋坐,就站在二叔屋檐下跟我们视频。为了跟我们视频,一向不爱出门的父亲也是拼了。
就这样,父母经常蹭网和我们视频,一说就是半个小时。其实也没说什么要紧的事,如小鸡孵出来了,西瓜种下去了,家里分了免费蔬菜等等。大家聊各种家长里短,远隔千里如同近在咫尺。往往是父亲还没说完,就被母亲“夺了”话语权。我们舍不得让父母久站,总是先挂了,特别是天气不好时。
有天跟母亲打电话,问父亲去哪里了。母亲说:“还能去哪儿,又蹭网去了。”母亲还说,听说我们要回家,父亲经常蹭网看菜谱,好为我们做各种美食。
“等疫情一过,就给老家安上无线网络,免得父亲去蹭网了。”有天妻子跟我说,我正有此意。
爱蹭网的父亲,心中装着的是对我们满满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