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场上,一堆一堆的红苋菜,露水未干,娇滴滴地斜倚在地上。红殷殷的根,脆生生的绿茎,卵形的叶子,中间一团胭脂红,边缘一圈浅浅绿。那样子,可谓是人见人爱。
儿时,在菜园边、地头上,只要有土的地方,就有红苋菜的身影。它们有些娇羞,有些野性,露珠挂在叶片上,乡野的气息流淌于叶脉间。那灿烂纯真的殷红——若是配饭,汤汁浇上,一碗米饭都红艳艳的,煞是诱人；倘是做汤,豆腐雪白,苋菜殷红,更是色味俱佳。
一场春雨过后,草木萌发,乡下老家的房前屋后,田边和菜园里,娇嫩的苋菜幼苗便探出头来,新鲜水嫩,叶间仿佛都漾着一层碧油油的浮光。俏生生的绿苋菜,青枝绿叶,一根碧透,长到半尺来高时,人们总喜欢摘其嫩叶入馔,口感清香嫩滑。食之润口的苋菜,给人们的餐桌增添了许多营养美味,可谓春季的一味上乘珍馐。
清朝的薛宝成在《素食说略》中记述:“苋菜有红、绿两种,以香油炒过,加高汤煨之。”这种做法也很妙,因为先炒再煨能使之更香浓,更能突显苋菜的鲜美。苋菜食用以春天所萌发的嫩叶为最佳。有顺口溜:“春汤灌脏,洗涤肝肠。阖家老少,平安健康。”说的就是用苋菜打汤,能保幸福健康。红苋菜常被誉为“补血菜”“长寿菜”。南宋大诗人陆游有词:“菹有秋菰白,羹惟野苋红。何人万钱筋,一笑对西风。”大地回春,人们总是挖些苋菜配以作料或煮或炒,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
现采现煮现吃的苋菜味道最好。新鲜出土的苋菜剪去老根,摘去黄叶,洗净,油锅放蒜瓣爆香,加苋菜清炒。满满一锅的苋菜被热油围绕,很快就收缩了躯体,漫溢出些许胭脂红的水。起初的阵势,像是不把整个油锅染红誓不罢休。片刻后,温度趋于平稳,苋菜也安稳了许多,只留异香摇曳微荡。母亲喜欢烧苋菜豆腐汤。苋菜洗干净,去掉须头,切成细末待用。豆腐切成小块,加适量清水,倒入豆腐块和苋菜末,调入盐和味精,最后淋点麻油就成了。苋菜皮蛋汤也很爽口。苋菜洗净,切成段。大蒜切丁,松花皮蛋去壳,用线切成瓣块状。锅中放油烧热,倒入大蒜爆香,加皮蛋和盐炒几下,再放入苋菜炒几下,最后加水煮沸,再加点生抽和味精即可出锅。苋菜皮蛋汤有一股浓香,直透肺腑。
人们不仅喜爱苋菜吉祥的红艳,更注重它的营养功效。有句俗语“白菜青盐苋子饭,瓦壶天水菊花茶”,可见苋菜是不少人的常食。《本草纲目》记载,苋菜甘、冷利、无毒,具有补气除热,利在小肠,治初痢等功用。苋菜有补气、通九窍、解毒清热、清肝明目、补血止血、抗菌止泻、消炎消肿、通利小便等功效。民间常将苋菜视为骨折之人和临产孕妇的最佳食蔬。
乡下老家的路旁有一大片苋菜地,每次经过的时候,我总要蹲下来摸一摸苋菜的叶子,心里总想感谢它们。苋菜无须人栽种,自发地长在田野里,那是大自然馈赠的美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