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雨天的清晨,路过学校的摩尔街,正是上早课的时间。透过密集的人群,我忽然看见伞下趴在大人背上去上学的小孩。我不禁想起了我的父亲。
年幼时的事大多已记不清,但我始终记得父亲送我上学的情景。我3岁时就被送去了幼儿园,当时学校离家只有10分钟的路程,但是要穿过一条漫长的石阶。父亲疼爱我,每天都亲自送我上学,再接我回家。
天气晴朗的时候,伴随着小鸟的欢叫声,父亲会把我举上他的肩头,用他那宽厚的双手扶住我的腰部来维持平衡。石阶两旁是茂盛的花草,在路上,父亲会教我辨认它们,在我的记忆中,有满天星、有野菊花、有蒲公英……再远些便是成人般高的桂花树,秋天桂花盛开时,芳香四溢。父亲把我举起来时,我会兴奋地“咯咯”笑,因为这样我就能越过桂花树看到远处的风景,能发现很多不一样的风景。父亲每向前跨越一级台阶,我的身体就随着上下浮动。在那条漫长却又“短暂”的石阶上,父亲给我唱过许多歌,最让我难忘的就是那首《小燕子》:“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遇到下雨天,父亲就会换上一双大大的雨鞋,把我背到背上,肩上再挂上我的小书包,撑起大大的雨伞,把我们俩都护住。我趴在父亲背上,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都觉得很安心,那种感觉,就算过了很多年,依然刻骨铭心。
这么多年以来,父亲从未缺席过接送我上下学。
两年前,我因为报读了预科,要到离家500公里外的学校报到,父亲不放心我一个人,坚持要亲自送我。
坐了4个多小时的高铁,到达南宁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了。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望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四处都是繁华的景象。我和父亲按着标识找到了地铁口,到酒店吃过晚饭后,便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我和父亲早早就坐上地铁到了学校。学校很大,父亲替我拖着行李到了注册点,办完一切手续后,我们在路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宿舍楼下。一路上我都没有开口和父亲说话,父亲见我情绪低落,不言,只是拍了拍我的肩,便一人提着两个大箱子上了五楼,接着又跑下楼替我买齐生活用品。
我始终不敢抬头望他,我怕忍不住掉眼泪。看着父亲忙碌的身影,我忽然意识到之后就要我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学校学习生活了,顿时红了眼眶。父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了很多话,但我似乎听不进去,只觉得鼻子很酸。
父亲要返程了,我送他到地铁口后,他叮嘱我要学会独立,我点了点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想,我们和父母的缘分,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会相伴一生,但也是在那一刻,注定着我们彼此的人生会从重合与交叉中,渐渐变成两条相邻的平行线。
现在,我回到了离家最近的大学念书,可是父亲却一直保持着开学放假都接送我的习惯。
父亲就像一棵大树,为我遮风挡雨,让我在他的庇护下茁壮成长。父亲一直将我托往最理想的高度,可我知道,无论以后我的人生坐标有多高,永远都不及父爱的高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