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的陶土花瓶,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看见它,我脑海中又闪现出了一个熟悉的场景。
几年前一个酷热的暑假,我跟着爷爷来到一个不起眼的破旧小店。起初我很疑惑,不知道这间小店有什么奇特之处,但一走进店里,才知这是一间陶艺店,里面一个个精致的花瓶如同“百般红紫斗芳菲”般惊艳了我。似有魔力般,我瞬间被它们吸引了,走到一个个花瓶前仔细端详,挪不开眼。爷爷见我一脸痴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我到一个角落里坐下。
老板在桌子上摆放了一些半干的陶土和一台满是泥土的机器。我控制不住好奇的本性,猛地抓了一把泥土放在机器上,还没等爷爷反应过来,我就已经把机器开到了最快的速度。泥土四处飞溅,我和爷爷顿时如同两只脏兮兮的小猫。“还是看我的吧!”爷爷大笑了起来。只见爷爷熟练地将一捧陶土摆放在机器上,用水打湿,把机器的速度调到最慢,一点点地塑造着陶的胚型。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注意到了爷爷饱经沧桑的双手,我从未如此认真地观察过它们,他的双手厚实而又粗糙,长满了细密的老茧,手上的陶土隐藏不了茧子和皱纹,覆盖不了岁月的痕迹,这就是爷爷的巧手!我的心不由得一颤。
看着爷爷那娴熟的手法,我也开始跃跃欲试,把手轻轻地放在黄陶土上,可陶土却不听使唤,被我捏得七扭八歪。这时,爷爷握住了我的小手,慢慢地放在了陶土上,陶土像是被爷爷施了魔法一样变得乖巧了起来,一点点地塑造成了花瓶口的环形。经过一个半小时的努力,我们爷孙俩终于做好了花瓶的胚型。我把花瓶胚型交给了店家阿姨,满心欢喜地跑去调颜色,我不断尝试各种配色,下决心要完成一个绝美的作品。店家阿姨却说花瓶还要经过阳光曝晒,才能上色,我只好怏怏地跟着爷爷回了家。
回家路上,爷爷跟我解释着陶土花瓶的制作过程:一件陶器,大约要经过半个月的阳光曝晒才可以由本来的粗糙的陶土变成美妙坚硬的陶器。半个月的户外曝晒对于一件半成品陶器来说,是漫长而痛苦的等待,它要经过烈日曝晒,风吹雨淋。有毅的陶土晒过后变硬了,也有的陶土经不起考验,裂了。爷爷说,人也一样,坚强的人遇到困难越挫越勇,而懦夫经不起困境的考验,就会一蹶不振。我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半个月后,我和爷爷如约来到小店。经过阳光曝晒,陶土花瓶已经永远定型了,我仔细检查,毫无裂纹,看来是一个有毅力的花瓶。我迫不及待地接过花瓶,和爷爷一起为花瓶画上花纹,上颜色。我小心翼翼、一笔一画地在正面画了我和爷爷一起快乐玩耍的情景。转过花瓶的另一面,却发现爷爷画了一根挺立在岩石中的竹子,一旁还有配字:“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一眨眼,五年过去了,爷爷早已过世,这个特别的花瓶成了我书房里的宝贝。我也渐渐能明白爷爷在花瓶上画竹的用意,并一直用“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来激励自己:直面困难,坚韧顽强,正直不屈。
又是一年暑假,闲时看着桌前的花瓶,就像看见了爷爷,想起他那双历经沧桑、满是褶皱的手,还有他日常的亲切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