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一所高中旁边,总能听到学生在课堂齐声诵读课文的声音。当《少年中国说》在芬芳的空气里飞进我的耳朵时,我仿佛被带回到山边那座破旧的学校,被带回到学习《少年中国说》的那堂课。
那天,老师在课堂上,要求我们端正坐姿,昂首挺胸,一起齐声诵读。“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记得当读到“少年强则国强”时,几乎所有人,甚至平时读书不怎么上心的同学,也会神情肃穆凝重起来,脊梁也不知不觉地挺拔得如山峦,声音里也有了拼尽全力的雄壮,一时课堂上犹如群虎呼啸于山谷。到“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时,我身上的血液已被梁启超的文字点燃,仿佛看到中国少年已如雄鹰翱翔于宇宙,俯视苍茫大地。
《少年中国说》视野宏阔辽远,语言壮美,笔锋顿挫有力,情感炙烈如野火春风,给人强烈的美感,算得上是我学过的最美的古文之一。
诵读声停,我脑海中兀自跃出另外几个大字:“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那是少年周恩来曾经壮志豪情的言说,在这堂课上,它和《少年中国说》相逢。它们相逢的那天,我也暗暗对自己说:“好好读书!”少年的我,一划就着,如一根小小的火柴。
家在学校旁边,差不多每年都能听到学生们齐声诵读《少年中国说》,每到这种时候,我仿佛又重新年轻了一次,如一支放置了很久的蜡烛,跳跃着热情的火焰。校园里的那几棵栾树,一到季节,总是又要青枝绿叶一回,我仿佛也活成了一棵树,有一年一次的轮回!
又是春日的下午,小憩中,校园里传来音乐声。忍不住到阳台去看,望见校园主席台上方“诵读国学经典、传承中华文明”几个金色大字。原来是学校在搞诵读比赛,为迎接“世界读书日”举办的一次国学传承活动。
我看到穿汉服的女学生,袅袅婷婷走上舞台,一首《春江花月夜》在校园如月光如花香一样飘荡;我听到姜夔的《扬州慢》、曹操的《短歌行》充满着优美而悠远的叹息。又一群少年踏着整齐的步伐,英姿飒爽地走上舞台。“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是《少年中国说》!雄壮浩大的诵读声如龙鸣狮吼;击鼓的少年沉稳有力,鼓声激越明亮,声声如号角催战;舞三节棍的少年,在舞台上跳跃腾挪,棍法如雨。少年们倾情演绎的《少年中国说》,让我深深陶醉。少年走近《少年中国说》,想必是如婴儿扑入母亲的怀抱一般,自然而深情的。舞台下,掌声雷动。其时,清风阵阵,恍若书香漫卷,校园里那棵高过四层楼的栾树,繁密的嫩叶在风中摇曳,植物欢欣清甜的气息扑面而来。抬头望天,天空澄澈,太阳洒下的光轻盈如纱,让人惬意无比。文学的美,总如清风明月一般让人释怀。
在这最美的人间四月天,以另外一种方式重读《少年中国说》,是我与它必有的一场缘分吧。我痴痴站在阳台,望着满校园的少年,他们如一株株金色的向日葵,有着耀眼的蓬勃。
《少年中国说》写于清末积贫积弱的中国,极大鼓舞和振奋了千千万万的中国人,提振了民族自信心。100多年过去,依然如一座呼唤民族精神的丰碑,矗立在中国人的精神高地,更从与我相遇的那一天,就如一粒小小的种子,播种在我的精神原野。
作为经典名篇,《少年中国说》总是能跨越时代的沟壑和生活的忙碌,以各种方式与我邂逅。“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从青涩少年开始,已过去几十年,每每读《少年中国说》,都犹如闪电划破沉沉夜空般让我震撼。
常读常新,久读不厌,这就是《少年中国说》,每一次读之都能让我无端激情澎湃的文学名篇。
作者:肖爱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