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多的水果中,桑葚是我味蕾记忆中最欢喜的存在。小时候能吃上的水果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农家货,种类不多,大都是西瓜、橘子和甘蔗之类。桑葚的独特不光在于果期短暂、不易成产量规模,最关键的是它酸甜清口的味道明显区别于其他的水果,委实让人记忆深刻。
谷雨之后有人送来一篮桑葚,送的人有心,满满一篮几乎都是熟透了的紫黑色桑葚,吃起来非常的甜美。这种独特的味道让我想起小时候和小伙伴一起去采桑葚的情景,当时那种紧张和刺激的画面依旧记忆犹新。
记忆中,桑树集中在那些养蚕户家中的桑园。我大舅家养过蚕,按理说他家该有产量丰富的桑葚,但是为了提高桑叶的产量,这些桑树都经过了人工嫁接,不怎么长桑葚。那时,村里的人一般都不会把桑树种在屋前屋后,所以那个时候能结桑葚的桑树几乎都是散落在乡间的各处,这就给了我们这些熊孩子偷吃桑葚的机会。
桑葚结果初时是青色的,味酸涩,渐渐变红到成熟变成紫黑色时,味道才变得甘甜。当桑葚染上诱人的紫红色时,就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一般的桑树都不会长很高,大小孩子均能够得着。馋嘴的孩子往往顾不上吃相,才将枝头的桑葚摘下就往嘴里送,弄得手上、衣服上都沾满了桑葚的汁液。这时,要想撒谎也绝非易事,回家定要被大人数落一番,但能尝到觊觎一年的美味,孩子们大多是无所谓的。有些高枝上的桑葚摘起来费力,就躲过了孩子们的双手,能平安长至成熟,那些桑葚就会紫得发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诱人。
现在的桑果园大多是出于经济目的对外开放,果园按照人数收费,入园后随便吃,但是摘下来放到篮子里带走的,要按照市场价论斤出售。很多家长为了让孩子们体验一把采摘桑葚的乐趣,去桑果园成为亲子活动的首选之地。但是现在孩子们得到的快乐,是远远不及我们年少时所得到的。
关于桑葚有句诗写得颇有意思:“殷红莫问何因染,桑果铺成满地诗。”当年的果园其实是看不见桑果铺满地的,记忆中,满树的殷红才是孩子们心中最美的诗。往事如风,眼前的这些桑葚,唤醒了我无数美好的回忆,撩拨起我浓浓的思乡之情。
如今在市场上买来的桑葚味道远不如童年记忆中的美好,那些简单快乐的日子在时光中悄然失去。即便再一次和儿时的伙伴相约桑树下,山川河流虽是旧时轮廓,但自己和曾经的小伙伴早已是年过不惑忙碌不堪了,那些逝去的往事只能在记忆中呈现。一如高枝头上黑得发亮的桑葚,在记忆的深处闪烁着光芒,充盈着诗意。
方泳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