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习惯到阳台上倚栏观远山。山还是那些山，变化的是天气。雨后，半山腰上缠绕的白云仙气十足，让人浮想联翩。烈日下，远山最清晰，可以感受到山中风吹树摇的模样。雨天，山的轮廓就变得朦朦胧胧若隐若现。而大雾天，远山根本就看不见，只能将目光移回楼下的街道……
让人短视，产生困扰，是雾之拿手把戏。
新手雨天行车，车内已灰蒙蒙起了雾，以为路程近能赶得及，可眨眼工夫，车内已完全被雾气笼罩，只看到雨刮在动，前路一片模糊，立马慌了神，不得不路边停车，开双闪灯，开空调除雾。
曾经顽固地以为，能写一手好文章，就能养活一家人，整天守在电脑前，而且拒绝了一次又一次机会。有人做到了，但我没做到，不得不远走他乡谋生。回想起来，那时候，我的心雾是那么浓厚，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太多事。
心里起雾，真的是件很轻易的事，很多时候，会因别人的言语或者一段感情而生，之后对人对事便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思考，失了公允。因为有了心雾，为争点名利，常常就会迷失自己，争争抢抢得来的评价是：“他呀，就是一个功利之徒。”“他呀，就是一个无赖。”……如果用时间长度去丈量这些，后悔不后悔也是自知的。
近日，邻居老王请我喝酒，庆贺他家的儿子“考公”成功。老王原本打算请几桌庆贺庆贺的，见儿子整日愁眉苦脸的，就放弃了。老王儿子有雄心，毕业之后留在省城做销售，不料发生了疫情，手脚舒展不开。回到家，老王父亲的权威就充分体现出来，责令儿子一定要“考公”。儿子争辩的理由也不弱，说这年头什么都不缺，就缺把东西卖出去的人。老王儿子的人生规划是那么清晰，就是奔着创业方向去努力的。结果父子俩争吵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儿子妥协了。过去的这几年，种种客观原因，让我们生活在浓雾之中，身心疲惫。可以依赖是值得庆幸的事，老王图稳妥，没有什么不对；但对于有远大理想的儿子，老王是在造雾还是在除雾？
改革开放初期，有个同事阿堂，他是我身边第一个扔掉了顶替父亲换来的职工身份。一时间，单位沸沸扬扬。后来听说他回了老家之后又去了深圳，之后就杳无音讯。七八年前，我在深圳谋生时，他开着大奔找到我聚旧。说起当初，个中艰难让他眼眶盈泪，可在向我展示手机图片中已经完成的那些精美装修工程时，又是一脸的自豪。曾经一心依赖单位的人，在单位解散之后，特别有庸庸碌碌的压迫感。必须承认，生活在自造的心雾中，很难有正确的方向感。
天地间自然形成的雾，有了清风、阳光，总是很快很容易消失清除。而因为人性弱点而起的心雾却是经久不散，心若起了雾，容易蒙蔽心眼，左右行动。生活中，我们不妨让心腾出足够的空间，去接收阳光和清风。
谢忠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