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是一栋两进式的天井屋,高大的青石镶成的大门框,门口有两个大石礅。房子坐北朝南,每天太阳就在大门口的左上方升起,采光度极好。屋檐的四角上还分别雕了类似“龙头”的飞檐。上世纪90年代,父亲重修祖屋时,为了不影响祖屋的原貌,还特意用红砖削成几个不太规则的圆球,放在“龙头”的口里,远远看着,倒真有几分“飞龙戏珠”的味道。我猜想,这飞檐可能有一种吉祥的象征,或是代表着房屋主人的某种希冀吧!
从大门进入屋内,屋子中间是一口天井,天井的四周及井底全部用大理石板铺成,井底有圆形的镂空雕花出水口。天井不深,靠近大门的一边略低些。我们依据天井的高低,将整栋房分为上下两层。天井上方的屋顶上有和它大小相似的天井口,晴朗的日子可以采光,使堂屋里面显得格外明亮。下雨的时候,雨水便顺着屋顶的瓦槽向下流,流到天井里,顺着天井下方的排水口流到屋外的排水沟,这就是所谓的“四水归堂”。孩提时代的我们最爱看雨水从天井口落下来,瓦槽的水哗哗向下流,从天而降的雨点和屋檐上流下来的水柱就成了晶莹剔透的水帘,煞是好看。
天井的上下层各有一间宽敞的堂屋,它们的功能相当于现在的“客厅”,是男主人召集家人开会或接待客人的地方。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有一扇早已经封闭的门,门框也是用青石镶成的,只是门槛没有大门那么高,也没有大门那么宽。听爷爷说,在旧社会,接新媳妇不能从正门进,只能从后门把花轿直接抬进新房,待新郎把盖着红头纱的新娘牵到堂屋来拜堂后,新娘子才能出新房。
堂屋两侧是两间卧房,上下两层共有四间。天井左右两侧还各有一间小厢房。房间的窗户都是木制的,没有玻璃,也没有糊窗纸。上面雕刻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鸟瑞兽。有些已经被镂空,可以透过它看见屋里的陈设;有些只是刻在木板上,仿佛一只木制的盘子上放着鲜活的花儿、鸟儿,活灵活现地呈现于窗格子上。类似于这样的雕刻还可以在堂屋的大梁上看到,只因大梁太高,也因为年代太久远,直到现在我也没看清楚上面刻的是什么图案。
站在堂屋上,面对着正大门,右边是一个耳门。耳门到卧房的这段地面全部用青石板铺成,一直到耳门外的排水沟。推开耳门,站在屋外用青石板垒成的石板坡上,依稀能看到耳门的门额上有一幅黑白的水墨画。画上有几只喜鹊站在梅花枝上,画上的喜鹊和梅花图案已经看不太清楚,旁边还有题款,可能是“喜鹊登枝”之类的字吧?
从外面看,祖屋是一栋高大的平房,但实际上祖屋有两层。除堂屋以外,每间卧房和厢房上都铺有又密又结实的木楼板,称为“阁楼”。就连堂屋后墙上,都有一条过道楼,连接着堂屋左右两间卧房上的阁楼。楼板上的空间比较低矮,每间卧房都留有一个出口,放上木楼梯,即可上楼。阁楼都是相通的,可以从这个房间上楼,再从另一个房间下楼。阁楼上放有几口缸或瓮,用来存放粮食。
祖屋是爷爷的祖母修建的,距今已经有百余年。祖屋刚建成的时候,在众多的茅草房、土砖屋中间,可谓“鹤立鸡群”。随着岁月的变迁,当年的茅草房、土砖屋摇身一变,成为比祖屋还要高大得多的新式楼房,祖屋再没有昔日的威风。前两年,父亲在祖屋的后坡上修建了一栋新式的庭院,站在新房子的院子里,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祖屋的全景。
祖屋如同一位生命力顽强的老人,经历了战火和无数风霜雨雪的洗礼后,却依旧顽强地耸立在绿荫丛中。它更像我们家族的精神图腾,永远矗立在我们的心中。
汪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