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8年(清顺治五年)十月,30岁的王船山抗清举兵衡山,战败,军溃。冬,南下投奔南明永历王朝。“由桂阳度岭下浈江过清远赴肇庆”(《王船山画传》)。在“清波流远,风景如画”的“清远”,写下了《清远城下忆湖湘旧泊》与《浈峡谣》五首,共六首构成“清远诗”。在刻画清远浈江沿途美景同时,抒发自己反清复国斗志。情景交融,画面鲜明。
《清远城下忆湖湘旧泊》
“乍放浈江峡,疑连青草湖。星河摇古岸,渔火历蒋菰。霜后迷南雁,日斜忆庙乌。佳人多楚塞,谁解赠明珠”。
释义:“青草湖”,又名“巴丘湖”,在岳阳西南,连通洞庭湖。“蒋菰”(gu),即水生植物“茭白”,菰米可食。古语名“菰蒋”,因盛产于淮水流域,古代“蒋国”地。后世名蒋菰。“庙乌”,庙里乌鸦,语出辛弃疾《永遇乐》词“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佳人”语出《楚辞》,指“贤才君子”。楚塞,指南方湖湘。赠明珠即重视贤才。
赏析:初来乍到碧波连天的浈江峡谷,使人疑心回到了湖湘岳阳洞庭的青草湖。黄昏入夜,天上银河倒映在古老江岸水滨,星星点点的江畔渔火划过岸边丛丛芦苇菰草,凄清霜雾让大雁迷失方向,斜阳更令我想起那入侵中原的异族庙宇香火旺盛,供养的乌鸦乱飞。南方贤才多啊,有谁能发现重用呢?
《浈峡谣》
其一:《弹子矶》
(位于北江西岸轮石山上,临江绝壁峭岩上有一圆形深窝直径六米深四米。状如巨大弹坑,故名)
“弹子矶空峙,翻风燕不迷。朝天台已筑,何处著丸泥”。
释义:“空峙”,凌空耸立。“丸泥”,弹药弹丸。朝天台,即岳飞满江红末句“朝天阙”之意。
赏析:弹子矶山岩凌空耸立,山峡间回风翻动,燕子却不会迷失方向。朝拜皇上的“朝天台”修建好了,迎宾礼炮的弹药应该放在哪里呢?(顺治三年永历帝在肇庆登基大典时,有中外礼宾来贺,礼炮齐鸣)。
其二:《望夫江》
(又名望夫石望夫山。在浈江三峡之浈阳峡。)
“烟水凝眸远,靡芜且着花。章台扳折后,依旧属韩家”。
释义:靡芜。香草名。楚辞云“众香之草”,即“川芎”。在诗词中作夫妻分离“怨气”寓意。“章台”,即“章台柳”典故。唐诗人韩翃(hong)与妻乱世离合,“章台柳章台柳,往日依依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扳折他人手”。流露无奈悲愤心情。
赏析:这是王船山一反韩翃原诗原意而作,表达反清复国顽强斗志的主题。首先赞美清远浈江山水之美:如烟似雾的山水在人们凝眸注目之间,遍地香草鲜花。江山故土虽然沦于敌手,(章台扳折后)。依然是属于我们的!
其三:《观音岩》
(在清远英德城北,北江畔古贞山即观音山一天然石灰岩溶洞。高22米,深125米。加工成三层楼阁,有百余幅摩崖石刻)。
“苍壁空青破,清江拂翠开。越王虚胜概,留待佛东来”。
释义:“苍壁”,青翠山岩。“拂翠”,披拂着青翠山色。“胜概”,美好的境界。
赏析:观音岩耸立在青天下,破空而出。清澈浈江水披戴青绿山色流泄出山,当年越国大王白白辜负这美妙景色,只能留待观音佛从东降临。
其四:《飞来寺》
(清远城北区北江小三峡之飞来寺,清远最热门名胜排行榜第四名)
“辛苦浈江水,晨潮接暮潮。飞来金碧影,劫火不曾烧”。
释义:金碧影,指飞来寺景区由十余处佳境组成,有飞来古寺,帝子祠,六祖殿,观音殿等,是岭南三大古刹之一。名号“飞来”,神话传说由安徽舒州上元的“延祚寺”飞来“十九福地清远”。“劫火”,佛教语,坏劫之末引起大火,即兵火。
赏析:看这不辞辛劳的浈江水啊,大潮奔腾!昨夜潮涌去,今早浪接来!天外飞来这金碧辉煌的美景,真是战火烧不到的和平温馨家园啊!
许定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