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天,院子里的泥土变得松软时,父亲总会选一个晴天,在院子里种满蔬菜。
他先在地上施上厚厚一层农家肥,然后把院子里的土完全松一遍,调好畦垄后,就把早准备好的种子分门别类地按进土里,每颗种子之间都间隔一定的距离。父亲种的蔬菜种类繁多,有黄瓜、扁豆、土豆、丝瓜,还有葱、姜和辣椒等。等完全种好,再透透地灌一次水,趁着土地湿软,用塑料薄膜架好小拱棚。于是,只一天的工夫,院子里便隆起了七八根粗大的银柱子。
几天后,种子便破土而出,父亲及时将拱棚捅破小眼,于是一棵棵嫩绿的芽儿便悄悄从拱棚里探出头来,仿佛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菜苗们的生长速度很快,常常一晚上过后,便会发现菜苗又往上窜了一大截儿。父亲常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静静地看着那些菜苗,一看就是大半天,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父亲种的首批蔬菜总会在初夏采摘。在那个时节,父亲种的蔬菜不仅让我们省去了赶集买菜的麻烦,也让家里的餐桌上多了几样新鲜时蔬。
后来,我和姐姐都留在城里工作,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可是父亲种的菜仍会时不时便从老家送到城里来。我曾劝他:现在不是以前了,想吃什么菜都能买到,犯不着自己再受累种菜了。哪知父亲每次都点头,可一到春天,却又瞒着我们,在院子里种满了蔬菜。
前几天,我又旧话重提,让父亲别再种菜了。父亲笑着说:“其实种菜也不光是为了省些钱,还能活动活动筋骨,每次看到这些菜苗一天天长高、开花结果,我心里总有着说不出的满足感,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心里一震,母亲已经过世多年,我们都在外工作,不常回家,孤独的父亲只能以此寄托自己对子女的思念。在父亲心里,那些菜苗就是他抚育的一个个孩子,就像当年养育我们一样,一步步护佑我们长大。
父亲用他的手,在院子里种下了一片春天,也是同样的这双手,在我们生命里种下了无限温暖。
刘志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