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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后,冰雪在风中渐渐消融,整个菜园湿漉漉的泥土在阳光下闪动着润泽的光晕。
父亲工作之余开始整理园中的杂草和枯枝,把残雪堆积在果树根部,融化了就是滋润果树的甘露。
经过修葺的海棠树和杏树像注入了活力一样,在春风里英姿飒爽,褐色枝条变得柔软舒展。
翻过的泥土带着新春的气息。有的蔬菜种子可以直接种到土里,有的需要浸泡发芽育苗,比如茄子和辣椒,在打理好菜园和果园后,菜苗也长出半尺高了,再把菜苗移植到菜地里。
菜园里最先铺满绿色的是那两畦韭菜。父亲用铁齿耙把枯草剔除,撒上一层农家肥,浇透水,扣好塑料膜,五六天的工夫,就会看到嫩嫩的韭菜芽钻出来了。待韭菜长到寸许高,去掉塑料膜,看着翠绿的韭菜于料峭春风里摆动,那勃勃生机很是让人欢喜。
一场春雨浇醒了田地,春韭疯长。不说“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的诗意与惬意,单一些走过路过的村邻,看到我家菜园里这一片绿色,就已惊羡连连了,若是来家里串门离开时,手里大多会握着两把母亲新剪的韭菜。
若有亲朋来,无酒也无鱼肉,有春韭的清香也是别有一番趣味儿。
初春的韭菜经过霜雪的浸染,新发出来时叶不宽,根部紫红,可焯水凉拌,炒鸡蛋,拌肉馅包饺子,烙盒子……新鲜的韭菜无论怎样做都香气浓郁,美味可口。
这一大畦韭菜弥补了那些年乡村物资的贫乏,父亲和母亲慈软的心性也影响了我们,看母亲把韭菜送给左邻右舍,我也懂得了分享的快乐。
2
父亲很喜欢花。他的喜欢与花儿知名与否无关,哪怕是极普通的步步高花卉,也会用心按颜色分行种。他看见村里谁家有漂亮的花,就会跟人家要些花籽。
花儿有很多种,有步步高、鸡冠花、指甲花、胭脂花等,就连墙头上也种上了太阳花,不过,我最喜欢的是大丽花。
大丽花的种子像土豆一样,冬天时,父亲会把大丽花的种子放进菜窖里,防止冻伤。
春天时,父亲把放在菜窖里的大丽花种子拿出来清理好,再放到挖好的土坑里。土坑里有厚厚的一层农家肥,培土后浇水,大丽花很快就长出了茁壮的花苗。
我家的大丽花有黄色、粉色、红色,还有粉色带白边儿的,可以说是村里品种最全的了。
除了大丽花,最惹眼的花还有步步高,有红的、粉的、黄色的、紫色的。父亲在秋天收花种子时,会按照颜色分别贴上对应的标签,播种时会按照颜色,从大门旁一直种到菜园门口。
7月份,花儿都开了,用五颜六色、姹紫嫣红这些词汇来描绘也不为过,黄色的万寿菊最长情,能一直开到霜降。
后来父亲又买来几株刺玫花树,满身都是尖锐的刺,6月刚到,盛开的粉色玫瑰花芬芳满院。
那时我在中学读书,每次回家都要在花丛旁站片刻,轻抚娇嫩的花朵,嗅着手上的花香,一路骑行的疲劳都散去了。
年年岁岁,花开花落,父母给我的诸多美好,是我一生都无法忘却的温暖。
孙立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