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缘故吧,别看春风儿在城市里扭扭捏捏地放不开手脚,可是一到了乡下,就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简直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野丫头,大大咧咧,没头没脑,有事没事总爱漫山遍野地疯,四乡八镇地跑。
晴朗的午后,校园里书声琅琅,孩子们正在教室里高声诵读着《春晓》。来了,调皮的风丫头来了,横冲直撞地推开门窗,煞是热情地亲亲这个娃儿的脸蛋,摸摸那个孩子的手脚;或故作识字的样子,翻翻散着油墨香味的新课本,或偷偷地把一缕花香塞进某个女孩子的书包。顷刻间,泛着春困的孩子们,个个精神十足,把昏昏的睡意抛向了云霄。
走出校园,风丫头更是无拘无束,一路追逐,一路打闹。弯弯的小河边古柳成排,风丫头使出独门绝技,只用一只手,就牢牢地抓住了柳梢,在半空里摇来晃去,打着秋千撒娇。田间的麦苗生机勃勃,放眼望去,一片碧绿,闲不住的风丫头自然不会放过这现成的惬意:或在麦地里打几个滚儿,或和伙伴们捉一会儿迷藏,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股劲儿在麦地里掀起一片片的绿浪。机器轰鸣,来回穿梭,勤劳的农人正在进行春播。不知深浅的风丫头也想随着种子一起播种,可一回回总被翻起的新土挤出坑穴。
大白天的,闹就闹吧,到了夜里该歇歇了吧?不然,风丫头可是天生的夜里欢。当袅袅的炊烟散尽了最后一缕温馨,淳朴的庄户人在喝尽了最后一杯舒心茶之后,开始枕着疲惫入眠。来了,毫无睡意的风丫头一蹦三跳地吹着口哨来了。
或夹杂着几棵荒草的慌张,或攥着些沙尘的调皮,或拿着段枯枝的顽劣。总之一句话,每个风丫头,都有属于自己的夜间“玩具”。调皮的风丫头想从门缝里挤进散发着新鲜牛粪味的农家小院,怎奈门缝太小,摇晃了半天,只能勉强挤进半个身子。于是,风丫头开始没有节奏地敲打庄户房门。叮叮当当,门环被摇得有点头昏脑涨。憨头笨脑的柴门,做着无助的反抗。其实柴门明白,风丫头携带来的,是一股强过一股的春潮,力不从心的它根本无法进行持久的抵抗。
在风丫头的打闹间,乡下的阳春越来越壮实;在风丫头的追逐中,乡下的小日子越来越温暖。不知不觉间,春雨轻歇绿阶,满庭百花争艳,房前屋后尽是浓郁的柳烟。毫无疑问,根深蒂固的春天,已经在乡下的每个角落,稳稳地扎下了营盘。
邓荣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