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的风轻轻掠过树梢。周末的天空被一场雨悄悄占据,世界变得宁静而有些单调,让人不禁感到一丝百无聊赖。
中午时分,窗外,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撑把紫红色的大伞走在雨中,大伞和小人儿有不对称的画面感。沉甸甸的书包,噼里啪啦的大雨,丝毫没有影响孩子的心境,他站在雨中,将伞靠在左肩,右手伸出伞外,接伞面滑落的雨珠,甩甩手继续接,小手从雨中来,伸向雨中去,莹亮亮的雨水舒服地躺在软糯绵红的手掌里。随后,他双手握伞,转动,一圈两圈三圈,雨丝旋转如银丝飞舞。
我有多长时间没转过伞?小时候有一把雨伞是很快乐的,天天盼着下雨。雨中,用手接滑落的雨滴,不过瘾,又张大嘴去接,然后转伞,越转越快,童年的快乐就随雨水斜斜地飞出去了。看过一个视频:一男子忧心忡忡的低头赶路,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过来,小孩子特有的蹦跳姿势,一只脚起,踮一下,再换另一只脚,踮一下,加上两手的摆动,快乐就跟着跑起来了。男子看着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也踮起脚,一步一踮,一步一跳。
看着雨中的男孩,我的心欢喜起来。打开门,撑开伞,雨水顺着伞面往下流,转起伞柄,雨珠飞溅,狗狗也加入进来,仰头不断跳跃,张嘴去接溅出的水珠。
由此想起四十多年前的立夏时节,我还是一名小学生。一天上课时,突然下起了大雨,雨点如豆大砸在窗户上,全班同学都被吸引住了。快下课时,母亲出现在门口,湿漉漉的身影放下一把油布伞就匆匆离去。我正巧看见,她对我示意了一下。伞在班上引起了小轰动,同学们羡慕地看着我。铃声响起,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那把黄油布伞,歪着头,对燕、红、雯、谢说:“来吧,我送你们回家。”呼啦一下,四个人全部冲过来,笑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
一把雨伞下,五个小人头。一路上,趔趔趄趄,嘻嘻哈哈。邮电宿舍到了,“我到了。”红一缩脖子钻出去；又走了一会,教工家属院到了,燕“嘻嘻嘻”跳出去；就这样,一路走一路送一路笑,等我到家,浑身上下早已湿透。母亲问:“伞怎么打的,身上湿透了?”我乐不可支地跟母亲比画着,母亲拿过毛巾一边帮我擦干头发,一边笑着说:“一群疯丫头,赶紧把衣服换了。”说完,拿过斗笠钻进雨帘,“妈,下雨呢,你去哪?”“地里菜都被淹了,我去清一下地沟。”我撑伞,也跟着跑进雨里。
雨势如注,洼地的菜畦被水淹没。母亲敏捷地挥动锄头,清理着淤泥,不久地沟畅通,雨水夹杂着她的汗珠欢快地向小池塘流去。雨点砸在我的油布伞上,发出“啪啪啪”的响声,它们落在绿叶和菜园上,激起一串串水花,又在池塘里泛起一圈圈涟漪,水莲在雨打中翩翩起舞。
那些美丽的雨花,就像记忆中的珍珠,永远闪耀在心间流淌不息的时光长河里。
张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