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正是分田到户之时,我家人口较多,分到了六亩田。这六亩田,每一分每一厘都要种上庄稼,种好这六亩田后我们还要到山里种木薯、芋头、红薯,还要种花生、黄豆、绿豆等,总之巴掌大的地方都要种上农作物,不然粮食就不够吃。
读书时我在简陋的学校里学习,放牛时我随牛跑到幽静的山里疯玩。读书时我和寨子里的同龄人同班,放牛时也和他们做伴。那时家家户户都有牛,牛是农民耕田种地的得力助手,是农家不可或缺的成员。倒福冲是放牛的好地方,那里离寨子近,我经常把牛赶到那里。牛也是有习惯的,经常去的地方只要有草吃,它们是不会乱跑的,三五头牛在倒福冲里可以安安静静吃一整天草。
倒福冲东面是山瑶界,西面是中央岭,谷底是绿草如茵的草坪。牛在山上吃草,我则在草坪上或睡觉,或学鲤鱼打挺,或学乌龙绞柱,或做仰卧起坐,或翻几个跟斗,或学李小龙踢腿,或学李连杰打拳,或用木棍追打蚂蚱,饿了摘几个野果吃,渴了喝谷底的泉水,太阳炎热或下雨时就躲进我们早就搭建好的草棚下。我们听山间小鸟在幽林里鸣唱,看彩蝶在花丛中飞舞,仰望朵朵白云在天空闲游,任山风吹拂脸庞,时常眺望远方的群峦,也常常思虑,山外会是如何的世界?
有时候我也是需要牵着牛的养的,那是在农忙的时候。那时田埂、沟渠上的青草最肥美,绿油油的,一条田埂的草可以让一头牛吃上半天。这种时节牧牛就要时刻跟着牛,手牵着牛绹,怕一不留神牛偷吃旁边的农作物,或踩踏农作物。有时我也会偷偷“罢工”,在收割后的稻田里跳跃,在稻草堆里打滚,捕捉青蛙,追打田鼠。玩着玩着,牛趁机跑了,但不用着急,牛会留下足迹,跟随它的足迹可以很轻松地找到它。
农忙结束后,寨子里的牛就要赶到一个叫松山的地方去。松山离村寨有十五六公里之遥,那里有一片近百亩的原野,原野四周崇山峻岭,丛林茂密。谷间溪水潺潺,鲜花灿灿,幽草离离。山间时时鸟雀啼唱,处处花香飘散,溪中小鱼争游,蛙藏蟹躲。
松山原野广阔、丘溪众多、山高林密,确实是牧养畜禽的好地方。邻居表哥在松山搭起板房,养了两年鸡并顺便帮管理寨子里的牛。长期在松山放牧的牛我们会轮流去寻查,只要牛还在松山就可以了,不管它在哪片山林、哪条溪涧。
去松山的次数多了,渐渐地我们对那里的环境熟悉了起来。从玉堂冲往东南方向走约七里路就到白梅冲,白梅冲居住着七八户人家,这里的人家非常纯朴好客,他们还种有许多梨树,都种在半山腰上,每年八月是沙梨成熟的季节。
有一年暑假的一日,我和同寨的几个放牛娃又去寻查牛的动向。到了松山,看见牛都在原野吃草,我们萌生了一个念头——去偷白梅冲的沙梨。我们马上动身,翻过一座大山到了玉堂冲,又马不停蹄穿过几个山岗,经过大岩冲,再去一里多路到了白梅冲。这时已是中午时分,我们个个肚子饿得叽里咕噜地叫。我心生一计,不急着去摘沙梨,先到山下的农户家里吃饱午饭,返程时再顺手牵羊摘沙梨。
到这里吃午饭也不是第一次了。果然,白梅冲的叔伯婶娘们知道我们是放牛娃,非常热情地请我们吃了午饭。饭后他们还说山上有沙梨果,叫我们摘点回去。我们都感到很意外,嘴笨的我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话就去摘果了。我们摘满了早就准备好的小布袋,一袋约莫有五六斤。每人背着一小袋果返回松山,经过大岩冲时,我想起表叔公说大岩冲有一个大大的岩洞,可容纳百来个人,百闻不如一见,于是我们沿大岩冲逆行而上开始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