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制作的一盆黄荆放在客厅茶几上,形态美观,具有独特的观赏价值。客人来访,看到这个盆景都啧啧称奇。这个盆景其形如船,长约20cm,宽约15cm,高约13cm,桩基呈椭圆形,表面凸凹不平,却又显得苍劲,部分木质已腐朽,可树皮仍活着,虬曲枝条上有大大小小的树洞,大的树洞有3个。在大树洞中又分隔出许多小洞,洞洞相连,曲径相通,形状如船。3个大树洞连成一片,如同一栋三层的别墅,小树洞犹如房间的窗户。在树洞上面长出的枝条粗壮,枝条叶片鲜绿,疏密适中,叶片边缘呈锯齿状。它的开花期在春季,花朵为白色小型聚伞花序。盆景黄荆树型优美,是不可多得的盆景材料,颠覆了黄荆“千年锯不得板,万年架不得桥”的说法。
看着这个盆景,脑海中又浮现出童年中关于黄荆的记忆来。
黄荆,在我们老家叫黄荆楂。在起伏的山岭上随处可见。贫瘠的薄地也好,偶尔出现的肥沃地也罢,黄荆绝不挑三拣四地去选择繁衍生息的安乐地。相反,倒是我们湾里人为了生计,经常在这黄荆丛生的山坡上处心积虑地开荒拓地,挤占它们的地盘,以此来拓展自己家的一亩二分地,试图用面积上的增加来弥补薄田的收成。
此时的黄荆,如不折不挠的斗士,和开荒的村民斗智斗勇。在荒草丛生的环境里,它不张扬,长得也不粗壮,即便是生长多年,依然看不出它有做栋梁之材的潜质。可是它生长茂盛,蓬勃的树枝长得极快,我们那里人经常用其树枝做柴火,我也经常拿着砍刀,砍掉黄荆树桩上的树枝,抱回家做柴火。
有一次,我看到一个树桩长得很奇特。弯曲的老茎看似浅浅地浮于土层,但它下面长着错综复杂的根,一条条的根露出来,盘根错节的形状,而且根系不生在土壤肥沃的地方,偏偏去开裂如龟纹的石头缝中穿插。我觉得这个树桩有点怪,就动手挖出来。开始挖时,遇到坚硬土层,我不得不放慢节奏,一点点去石头,除老根。挖掘过程中,必须得非常小心。从现在树桩前边那一条条的根系中,可以观察到它的生长是多么艰难呀!我费了半天时间才将它挖出来,拿回家放院子里栽着。
后来我来城市工作了,我也把这个树桩带来,放在我的阳台上也养了七八年了。
我觉得这个树桩,是做盆景的好材料。开始我将树桩埋在一个大盆中,黄荆对土壤要求不严,上盆栽植时,用腐殖土加菜园土,再掺入一些河沙,用配制好的土壤将根部缝隙填满,全部培起来压实,以防止水分过度蒸发,影响成活率。等到植株完全成活后,再用水冲洗掉其上面的土,让它露出苍劲的根系。
根系就慢慢显露出来,再结合每年的换盆,根系逐年上提,时间长了,抵抗力就强了。为了让根系显得古朴粗壮,我还剪掉比较密集的叶片和枝干,这样营养就能向下流动。
制作盆景修剪盘扎是必要的工序。浇水,保温,通风,光照也要注意。通过适时的修剪和科学的养护,盆景黄荆就能够茁壮成长。
通过养黄荆盆景,我感觉到了黄荆虽不比石榴、松柏名贵,但黄荆适应力强,种植方法简单,因此常被作为家庭盆景种植,在家种植黄荆盆景寓意着财富,黄荆谐音“黄金”。平时可以将黄荆盆景放置在客厅、书房等通风的环境中种植,既有美化环境的作用,也能有效缓解眼疲劳。
闲暇时,我每每观看这个盆景,就想到了“这只是生命的另一种状态,一种唯美了的,一种精雕细琢的蜕变。”这句话,我深有同感。我与它的交流,它大概能听懂几许,于是想起盆景的意境来,我想起两篇文章,并在网上找来再次读之。一篇是晚清文学家龚自珍的《病梅馆记》:“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他认为盆景即便美,也是畸形美,是病态的。还有一篇是梁秋实先生的《盆景》:“这样艺术的制作,对于植物近似戕害生机的桎梏。”当然也有更多赞美盆景的文字,诸如“立体的画幅,无声的诗篇,凝固的音乐,有生命的艺雕”等等。
我的黄荆盆景树根造型独特,苍老遒劲,枝干更是别有风韵。它来自我的家乡,生长于贫瘠的土地,现在我把它养在身边,看着它时时刻刻拉扯着我的思绪。现在我到了老弱病的地步了,但是每次看到它,总有一种振奋的情绪,一种乐观通透的观感,一种不忘初心的感觉,总在心中升起,于是,我拿起喷水壶向树桩上喷水,护理得更加小心了。
作者:周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