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上学是走路去的,一路上途经的人家,家门前的院子里都种着各种花卉,好不养眼。我喜欢一边走,一边欣赏路边的花花草草,走路上学成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也是在这时,我认识了那些平时常见的花,比如鸡冠花、月季花、凤仙花、美人蕉等等。
在那些花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大红花。它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红红火火,好不喜庆;它的花分为五瓣,薄薄的,花瓣的边沿呈鸡冠状;它的花蕊就像一棵小豆芽,根部是红色的,顶端长着一颗颗金黄色的小颗粒;它的叶子油绿油绿的,叶沿呈齿状,叶面却很光滑,就像抹了一层油,大家都依着外形叫它大红花。
小时候,课本上提到大红花的次数最多,比如某某同学学习成绩提高了,或者他(她)做了好人好事等等,老师就会奖励他(她)一朵大红花。我曾经是那么渴望让老师送我一朵大红花,这样就可以证明我是一个乐于进取的好孩子了。可以说,大红花在我的印象中是美好的,它代表了正能量,只有优秀的人才配拥有它。
后来,我总算知道了它的名字——扶桑花,又叫朱槿、中国蔷薇。它还分为单瓣和重瓣,而且颜色还分为好几种,有艳红、粉红、米黄等等,真是五彩缤纷,让人眼花缭乱。
几年前,一个深秋的夜晚,我下班回家。从县城开往镇上的末班车发走了,我只好改乘发往邻镇的班车回到一个分岔路口下车。下了车,我举目四望,明亮的路灯下,周围一辆载客的摩托车都没有。从分岔路口到我家还有六公里路程,我以前曾经在大白天走路回去,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可现在是漆黑的夜晚,而且一个女子走夜路是需要一定勇气的。
别无选择了。我来了一个深呼吸,挺直胸脯,大踏步地走向回家的路。为了给自己壮胆,一路上,我尽量想一些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同时,我一边走,一边细心观察两边的事物。
很快,我发现路边的扶桑花开了,在寒流涌动的夜晚,它们迎风轻轻地摇曳着,就像是一个个红衣女郎在随着音乐节奏而起舞。看着眼前美丽的让人亲近的扶桑花,我心里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原先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有力了。
前年,我母亲生病,我陪着她到外地的一家医院去医治。为了让她早日康复,我日夜守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起居饮食。经过一年多时间的治疗,她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我原先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许多。
一天傍晚吃过饭后,我陪母亲到病房的楼下去散步。当我们走到一个小园子的时候,一株生机盎然的扶桑花抓住了我的目光。只见它的花朵红彤彤,花瓣是重瓣的,一层又一层,就像一朵人间富贵花。这让我想到胡兰成写给张爱玲的那句话: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我马上拉着母亲走过去,让她站在花前,我要给她拍一张照片发给家里的父亲和哥哥看看。
随着咔嚓一声响,母亲那张和蔼可亲的脸永远定格在我的手机里。我在心里默默祈祷:愿一生善良的母亲早日恢复健康,就像盛开的扶桑花一样健康又美丽。
张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