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约上三五个好友,去小巷深处那家夜宵店坐一坐,不为别的,只为老板炒的那碟田螺。其实,周边炒田螺的夜宵店有好几家,但我就喜欢吃那个老板炒的田螺,因为他放了很多紫苏。刚炒熟的田螺,洋溢着紫苏叶的香味,让人有种先尝为快的冲动。尝一口,螺肉鲜嫩,紫苏香浓,辣度适中,常常令我吃得舍不得停下来。
紫苏炒田螺是广东传统名菜,属于粤菜系。主要用料有田螺、紫苏叶等。用紫苏叶炒田螺,不仅可以除去田螺本身的泥腥味,更能带出田螺的鲜味,入口时能品尝到一种香中有辣、辣中带甜的“奇”味。据说田螺下锅前要先用油捞一下,然后再下紫苏叶炒,这样更能带出田螺的鲜味。于是乎,紫苏炒田螺逐渐成为南方人所喜爱的一道特色美食。
紫苏,听起来像是一个清秀水润的女孩子名字。紫苏也确实有着女孩子的清秀水润,紫苏叶背面是紫色,正面是绿中带着紫,肥嫩叶片看上去让人喜欢。紫苏的味道和薄荷近似,有奇异的清香,闻起来、吃起来都让人感到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李时珍如此形容紫苏:“苏从稣,音稣,舒畅的意思。苏性舒畅,行气活血,因此叫苏。”
紫苏嫩叶,可凉拌着吃,也可以清炒或和其他食材一起烹制,像紫苏干烧鱼、紫苏鸭、紫苏百合炒羊肉等。吃鱼蟹尤其是螃蟹时,常用紫苏叶来去腥、杀菌、驱寒。在南方一些地区,人们在泡菜坛子里放入紫苏叶或杆,可以防止泡菜液中产生白色的不好的菌。紫苏在我们的邻国——日本和韩国,也有广泛的食用。日本人做料理时多用紫苏叶,韩国人则用紫苏制作泡菜,制作肉类食品时还用紫苏叶做调料。
母亲常做的菜有紫苏鱼煲。鲤鱼肚剖开去掉内脏洗净,放入油镬里煎炸,煎炸好的鲤鱼放入瓦煲中,加些豆豉、紫苏、姜丝,炆煲,溢出带着紫苏特有芳香的鱼香,沁人心脾,馋得我直吞口水。它是送粥送饭的好菜,更是难得的下酒佳肴。当然,还有新鲜紫苏叶煎鸡蛋。紫苏叶洗净切碎扔进打散的鸡蛋液里,放在锅上煎熟,浓烈的香气,鲜艳的紫色,浓烈而清新的口感,我确定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煎鸡蛋。
古代人对紫苏情有独钟。宋代仇远道:“窗户莫嫌秋色淡,紫苏红苋老生花。”清代薛琼有诗:“齿拈酸味尝青杏,甲染清香摘紫苏。”从诗里可知,紫苏很早就广泛种植了,是人们庭院、菜圃里常见的植物,也是当时人们餐桌上的常见蔬菜。宋人逸民《江城子·秀才落得甚乾忙》一词写道:“吟配十年灯火梦,新米粥,紫苏汤。”从中可以看出,宋人经常用紫苏做汤品喝。
我也在院子里种了几棵紫苏。每当我想吃石螺、排骨时,会摘几片紫苏叶剁碎做佐料;当我受凉感冒时,会摘几片紫苏叶煲茶当药喝;当我想驱赶蚊虫时,会烧几片紫苏叶,让芳香缭绕房间;当我长时间不回家乡时,会到院子里闻闻紫苏的香味……闻着熟悉的气味,犹如闻到母亲做的紫苏鱼煲。于是,在紫苏香味的牵引中,我开始计划着返乡的旅程。
甘武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