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乱的二月过去了,三月如期而至。周末,身心疲惫的我决定赖床,好好给自己放一天假,犒劳犒劳自己。
梦里,迷迷糊糊地闻到一股久违的清香,忽远忽近,时隐时现。有一个声音在说,是你吗?是你吗?就像儿时母亲温柔的呼唤,和着婉约的小令,轻盈飘撒在村子里的巷子间。这是黄花饭的香味,是的。久违的感觉一涌出来,就有流泪的冲动;浓浓的思念瞬时奔涌而出,令人窒息,让人心疼。
醒来,梦境依然挥之不去。唤我的,是那年的黄花树么?念我的,是从前的风儿么?一颗怀旧的心,在过往的岁月里游荡。
想起,现在正是黄花盛开的季节,一定是母亲想我了,才给我梦里送来了黄花的信息,她知道我最喜欢她做的黄花饭,对,那香味就是母亲的味道,独一无二的味道。
迅速爬起,我要去寻找那熟悉的味道。
刚走进城西菜市场口,幽幽的黄花香就把我引了过去。今天居然真的有黄饭花卖,巨大的惊喜几乎让我忍不住想欢呼大叫。看到我如获至宝的样子,卖黄花的大姐开心地笑了。她告诉我,黄花有两种,一种粘的,一种糯的,糯的比较香,煮出来的饭又黄又艳丽;粘的香味和颜色都淡些,但是粘的花比糯的好看,开得也热闹一些。大姐很健谈,她说,这些黄花都是她一大早亲自从山上采下来的,她家住在梁桥。我笑问大姐,我可以给她和她的黄花拍两张照片么?大姐很干脆说,拍呗,说完哈哈一笑,随手又从旁边的袋子里将黄花一把一把拿出来。拍好照片,我跟大姐道别,捧着黄花正要回家,一只美丽的蓝色蝴蝶忽然翩翩飞来,双翅一收,竟然停在我手里的黄花上。一刹那,我被它的美丽迷住了,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它和我的梦一样消失掉。好一会,我才想起,要把它和我的花儿拍下来。旁边一人说,它是闻着花香来的,一时半会儿不会飞走,我帮你拿花,你来拍吧。我把花递过去,果然,这小家伙恋着我的花儿,让我尽兴地拍了好几张靓照,把我乐坏了。蝶儿来无时,去无声,安静轻缓,像风。它是妈妈派来的天使吧?我脑海里忽然浮起种种遐想和梦幻……
回到家里百度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那个黄花俗称黄饭花,学名叫密蒙花,落叶灌木,大多生长在土山岭上。细细看,它的花朵很小,一串串密密地聚在一起,形成不规则团状,味道醇香而清新。
母亲是村里煮黄花饭的高手,她把从山上采来的黄花码成束,洗净后放入饭锅里加适量的水,煮至水黄之后将黄花捞起来,过滤,然后再把黄水倒入饭锅里,加入淘净的白米和洗好的腊肉,待黄花饭煮熟,揭开锅盖,一股无以言传的香味扑鼻而来,一瞬间,香气满屋飘,邻里几家都能闻到黄花饭的香味。从饭里夹出来的熟腊肉,晶莹透亮,切成小块,码在碟里,就是一道惹人流口水的美味佳肴。我们嘴里叭叽叭叽地吃着黄花饭,就着咸里带香的腊肉,吃得满嘴油油的,快乐极了。
到了农历三月三,母亲会给我们蒸五色糯米饭,黑黄紫红白五色俱全,又好看又清香。其中的黄色饭便是用黄花水煮染而成,那是我小时候的最爱。小小的我坐在桌子旁边,吃着又软又香的五色糯米饭,心里觉得母亲就像神仙一样神通广大,因为她总能将很简单的东西制作成色味俱佳的美味小吃。
山上的黄花依旧年年开,黄花饭依旧年年煮,五色糯米饭依旧年年蒸,腊肉依旧年年香,山歌依旧年年有人唱。只是妈妈不在了,我们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黄花饭了,妹妹说,好吃的都跟着母亲走了,说着,眼泪就滴答滴答往下掉,弄得我心里也是酸酸的。
每年的“三月三”,春暖花开的季节,我总是怀念母亲煮的黄花饭,想念那晶莹剔透的带着黄花香味的腊肉,想念母亲的种种好,想念那独一无二的,母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