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是农民,今年78岁。他少年时因家贫只读了小学,但血液里奔腾着对知识的渴望。“书包翻身”是他最朴素的理念,所以成家后他辛苦劳作供儿女读书,以弥补自身文化不足的遗憾。
公公性子喜静,是乡广播站的忠实听众,工余时间听新闻听评书是他最快乐的事。公公在队里做会计时一见到旧报纸,就当宝贝揣回家,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儿女。儿女们把闲置的语文课本和学生字典留在家里,他就靠字典对着书本逐字逐句地认,渐渐地不用字典也能完整读懂一篇文章。
上世纪90年代后期,公公到县城守门房,负责接收和分发报刊。自那时起,阅读就成了公公的日常功课,他最喜欢《人民日报》《中国剪报》《南方周末》《读者》《故事会》。
四年后,因为年龄关系离开传达室回了家。家、菜场、小区门口的书报亭三点一线,公公的活动痕迹稳定,每天下午是他雷打不动的阅读时间。这个时期的公公有了边阅读边做批注的习惯,有时还会在台历本上做些摘录。
老家的新农村集聚房建好后,公公婆婆又做回了村民。公公依然喜欢纸质阅读,二楼有供公公阅读专用的阳光房,书桌靠窗,堆满了报纸,报纸上面压着公公的老花镜和孩子们贴心送来的放大镜三楼有我的大书房,收着千余册书,周末回乡下,我总会去检阅一下自己的收藏,时常发现最外侧的书架陈列的书本顺序是乱的,还明显插着几本外来者,不用猜也明白,公公又来换过书了。
公公读书的范围挺宽泛,历史类和乡土类的作品是最爱,还有厚厚的人物传记,某日回去,见他正捧着厚厚的《大宋帝国三百年》啃着,边上《明朝那些事儿》正在排队,问他看得累么,他只朝我神秘地一笑,又举着放大镜扫描去了。
公公同乡的大作家又出了新书,知道我与作家熟悉,特地关照我,记得去讨一本来给他看。
村里的礼堂书屋建好后,公公时不时地去转转,借上几本回来,借得多了,到年底,村里就评了他一个“星级读者”,公公很开心,去书屋借书的频率就更高了。
叶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