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豆腐一直是我喜欢的一款佳肴。白里带淡绿的颜色、上面飘着少许碧翠葱花的米豆腐,看着就想生吃一口。
小时候,食材短缺,过年时,几家合伙,拼凑起黄豆,打上一锅黄豆豆腐。后来,农民可以自主耕种承包的土地,还有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勤劳、贤惠的妇女,为了改善家人生活,想方设法、绞尽脑汁,米豆腐就是她们让普通大米发挥极致作用的产物。
我家住城北,为了改善家庭条件,父母总是没日没夜地劳作。我们这里水田不多,稻谷收割后勉强够吃。能够卖钱的,就是在贫瘠、板结土地上辛苦栽种出来的蔬菜。
为了让不那么漂亮的蔬菜多吸引一些顾客,妈妈学会了打两种豆腐,一种是苦槠豆腐,一种便是米豆腐。苦槠子不是一年四季都有,秋冬季,妈妈才有苦槠豆腐可卖,而米豆腐,便是妈妈常年四季都会打和卖的一款农家小商品。
许多农家,打米豆腐是为了改善家人伙食。而我的妈妈,一位秀气的农村大嫂,却得将好看又好吃的米豆腐放在脚篮里,挑到街上去卖。
在豆腐离开木盆或塑料盆之前,妈妈会用刀将米豆腐划成块状,每块大约一斤,然后在平底圆形的竹篮里放上一块洁白的土棉布,再将豆腐一块一块转移到篮里。黎明时分,妈妈挑着百斤重担,一头是米豆腐,一头是蔬菜,走上屋后竹林那个高坡,又下仓库场那个大坡,再走一段路,进入公路。妈妈挑担进城,似乎常常是不歇脚的,为了赶时间,五六里路,只是左右肩膀不时互换。
妈妈的米豆腐,换回姐弟五个的学费,换回姐弟五个加上祖母的新衣裳!父母手上做起来的房子,有米豆腐的味道;我们姐妹的嫁妆、弟弟们的结婚家具,都有米豆腐的功劳!会打米豆腐、卖米豆腐的妈妈,是我们家里的大功臣!妈妈辛苦打出来的米豆腐,是我们一家人幸福生活的源泉。
妈妈去世两年多了,我偶尔会去菜场买块米豆腐,煎或打汤。可再吃不出以前的味道。我的生活中,永远消失了妈妈米豆腐的味道,那是伟大的母爱。
静芸